没有解决实际难处的本事,再好的道理,也是水里的月亮,好看不中用!”
“咱们大清要强兵,得有锋利的兵器,兵器得有人能造出来;要富国,得会做买卖管钱粮,管钱粮得会算账;要百姓安稳,得修水利、种好庄稼,这些,哪一样离得开格物致知的真本事?”
“把这样的人才选进科举正途,让他们学的东西能为国所用,怎么就败坏斯文了?这是给咱们的根本添砖加瓦,让圣贤的道理活起来!”
他目光灼灼,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:
“‘富国强兵’这四个字,不是挂在嘴边的口号!它需要能造出好兵器的巧匠,更需要懂门道、能管事、能琢磨点新东西的读书人去领头!科举为国选才,就该顺应时势,选真正能解朝廷之忧、解百姓之苦的真人才!这非但不是动摇国本,恰恰是给国本夯上最硬的石头,是功在千秋的大事!”
这番话掷地有声,在庄严的大殿里嗡嗡回响。
不少官员陷入了沉思,尤其那些在地方上摸爬滚打过、知道一粥一饭都来之不易、一堤一坝都关乎性命的务实官员,脸上渐渐露出了认同的神色。
这时,一直沉默的首辅大臣张廷玉,缓缓出列。
这位以稳重务实著称的老臣,声音不高,却字字千钧,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:
“太子殿下所言,句句在理,老臣深以为然。国事艰难,百废待兴,要的就是真才实学,能办实事。算学格物,实乃富国强兵不可或缺的根基。增设两科,并非要废了圣贤文章,而是广开才路,补其不足,相得益彰。譬如前朝治水名臣靳辅公,若非精通算学河工,洞察水脉,又怎能成就治黄伟业,造福苍生?此乃利国利民之良策,老臣附议!”
紧随其后,深得雍正信任、以干练果决闻名的军机大臣鄂尔泰也朗声出列,声如洪钟:
“臣附议张相之言!兵者,国之重器,死生之地!火器之道,日新月异,若无通晓其理的官员督造改良,精益求精,何以强我王师?算学精微,于军需调度、粮秣转运、山川测绘,更是性命攸关!取此等实学之士,正当其时!臣愿为太子殿下推行此新政,竭尽全力!”
两位帝国柱石的明确表态,如同定海神针,瞬间稳住了晃动的朝堂。
一些原本观望、心中早已认同的务实官员,此刻也纷纷出声支持。
反对的声音虽然顽固,像秋后的蚊子嗡嗡,却再也掀不起大浪。
龙椅之上,雍正帝胤禛将殿中百态尽收眼底。
他适时开口,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与不容置疑:
“太子所奏,深谋远虑;张卿、鄂卿所议,切中要害。科举取士,本意为国求贤。值此变局,唯才是举,经世致用,方为正道。增设算学、格物二科之事,着礼部会同太子,详议章程细则,务求稳妥。今科会试,即行试点,昭告天下!”
“皇上圣明!万岁!万岁!万万岁!” 支持改革的声浪整齐响起,淹没了残余的嘀咕。一场关于帝国人才根基的风波,在帝王的决断下,尘埃落定,为这古老的取士之路,凿开了一道新的缝隙。
礼部盖着朱红大印的公文,像长了翅膀,带着这场变革的消息,飞向各州府县学。
在那弥漫着陈年墨香、堆满了四书五经的学舍之外,一股新鲜的、带着点泥土和铁锈味儿的潜流,开始悄然涌动。
江南水乡,某府学。一位教了大半辈子《九章算术》、却被视为“杂学”先生、领着微薄俸禄的老夫子,枯瘦的手颤抖着,一遍遍摸着刚到手的邸报。
浑浊的老泪顺着脸上深深的皱纹淌下来,滴落在案头那本翻得稀烂、边角卷起的《算法统宗》上。这本陪了他大半辈子的旧书,仿佛一夜之间被擦亮了。
昏黄的油灯下,他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