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调什么调什么？谁嫌吵就谁搬走呗！”

她断断续续地骂着，云生捡着里面的词语，清楚了来龙去脉。

原来是李叔起了攀附的心思，给了点好处让县长想办法来把开发商往这边带，什么都免费，就为了卖脸。

今晚弄得稍微晚了点，送客的时候动静闹大了些，吵到阿妈看电视，才有了这一出。

云生抱着阿妈的手臂宽慰她。

“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，您别气了，气到自己就不好了。”

阿妈嗑着瓜子，挥开她：“去去去，一个小孩子懂什么，洗澡睡觉去。”

上楼梯的时候，她听见阿妈和阿爸抱怨的声音。

“我听隔壁张婶说，这群人真是来抢劫的，一待居然要待两个！”

“待那么久干什么？”

“说是什么……考察！我看分明是来坑蒙拐骗。想着云城有什么稀世珍宝，全部搜刮了去。还说要在这边建大桥、造房子、开发山林……”

云生关上了门，打开水龙头，能听到的声音就只剩下水声。

她虽不理解，却很清楚，阿妈其实不讨厌那些从外面来的开发商。

阿妈以前看新闻，听说如果房子被拆迁，就可以拿到不菲的赔款，便一直心存期待。

结果有一次说漏了嘴，惹得阿爸不快，从此态度便一百八十度转变。

不仅再也没提拆迁开发的事情，还会和那群守旧派一起抨击改革派。

云生知道，阿妈不是不做美梦了，只是比起虚无缥缈的梦，阿爸的阴晴才是她作为妻子最要紧的东西。

阿爸是她的月亮，也是她的太阳，是她的天。

她说的那些的话，欲盖弥彰，都是为了讨好阿爸。

这些都不关她一个小孩子的事。

云生洗完澡，湿着头发躺到了床上。

楼下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小，窗外的萤火虫飞来飞去。

伴随着夜蝉的嘶鸣，云生睡着了。

梦里，她梦见自己徜徉在花海里。

姐姐今天和她说的那些玩笑话成了真，一颗颗花种开在她的眼前。

云生伸手想摘，却发现自己没有手。

低下头看，才发现平平扁扁的肚子变成了瘦削的枝干，借着春意正在抽条。

她没有害怕，反而在想，要当什么一朵花才好。

花香从夜晚蔓延到清晨。

次日一早，云生去上课，发现机构门口多了两盆发财树。

于晴悄悄和她说：“主任说发财树够大，够显眼，放门口才够气派好看，也不知道真的假的……”

云生看着教室的门外新摆着的一行小花，说应该是真的。

陆陆续续有小学生来了，叫她池老师，说早上好。

云生莫名有种长大的错觉。

好像自己真的变成了大人，已经能够被人尊重。

她还沉浸在得意里不可自拔，就被一个从楼梯拐角冲上来的小孩撞了一下。

云生大怒，正要抓到他，就有一只手先她一步，拎起了小孩的书包。

连带着这个小萝卜头一起，连根拔起。

小朋友双脚腾空，吓得哇哇叫。

那人却并不觉得自己过分，沉默地拎着他听他哭。

即刻便引来了两三个老师，那人却也没有松手。

云生看着这白色的短袖，眼前足足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少年，一时之间竟忘了说话。

祁言川提着小孩转过身来，把人扔下，指着池云生，话却是对小孩说。

“道歉。”

“呜呜呜……”

云生认出来，知道这是刘嬷嬷家的小孙子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