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我……明天早上来还？”

云生点点头，送他出去。

看着祁言川逐渐远去的背影，夜风将他的短袖吹得鼓起，衣摆翻飞，露出一截瘦韧白皙的腰肢，云生猛地收回视线。

那人回头，朝她挥了挥手。

云生举起手回应。

他的踪迹很快消失，像一只乱窜的萤火虫。

她的心却被照亮了一角。

*

祁言川将车停在酒店的门口。

传统老式的自行车，没有锁也没有刹车，他踢下踏板，花了几秒来挪动车型，以免翻倒。

坐着电梯回到十五楼，楼层中间的休息区有人坐着。

他的步伐顿了顿，才继续往前走。

祁治林头也没抬，对着身后的脚步声说了一句。

“回来了。”

祁言川嗯了一声，脑子里飞速寻找着理由。

但是每一个冒出来的原因还没来得及排序，就被他重重地划去。

最后他选择了在父亲对面的沙发上坐下，等待他的发问。

祁治林却什么都没说。

他在看当地的财经报纸。

没有波澜的经济版块，遣词造句刻板地陈述，却令这位叱咤商海的风云人物在深夜里停留住视线。

过了约莫十分钟，他才终于合上报纸。

祁治林摘下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，抬眼看向祁言川。

“今天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。”

提及这个人，祁言川已经平静的心情又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。

手心收拢，握紧，最后推到嗓子眼里。

“没说什么，就是关心一下你的近况。”

祁治林说得风轻云淡，但祁言川几乎能想象到厉明雯严厉又刻薄的语气和不近人情的语句。

“你有空就给她打个电话。”

有些事情，祁治林不想和她吵。

让祁言川自己去说，会更容易解决。

不过这样的几率并不大，过程和结果几乎都是厉明雯的意愿占上风。

但祁言川还是点了下头。

祁治林说，“她希望你能马上回去。”

“暑假还剩下半个月，你现在回去还能赶上开学前的补习。家教她已经给你请好了，你下飞机可以直接到她家。”

他顿了顿，状似和蔼地补充：“当然，一切还是看你的意思。”

祁言川问他：“您还会在这里待很久吗？”

云城的项目放在表面上看，只是利益欲海里的沧海一粟。

但是祁治林这样大动干戈，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来跟进，就说明背后还藏着普通人看不见的好处。

“不会很久。”他答，“怎么？你不愿意？”

又是这样。

祁言川垂下眼，静静地想。

什么“看你的意思”，其实都是已经决定好的。

他没再说话了，祁治林也就明白他的意思。

一般聊到这里，父亲都会说他知道了，然后和他母亲继续进行长久的博弈和争论。

祁言川往往会躲在他们任意一方的身后，等待着胜负。

其实祁治林对祁言川留不留在云城不感兴趣，他只是热衷于激怒厉明雯。

这次他也不会问原因的。祁言川这样想。

可是父亲沉默了很久，都没有让他回去早点休息。

漫长的等待以后，祁治林突然说。

“庆典那天，我看到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