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回来的时候很匆忙,因为夜幕中闪电乍泄,伴随着雷声,预料到今晚会有一场暴雨。
空气也因此变得潮湿沉闷,隐约可以嗅到泥土和青草的味道。
云生偏头,看着他朝自己走来。
昏暗的光线下,祁言川的面孔一半匿于黑暗,一半显现在灯下。
他的眼珠很黑,是天生眼眸深邃。沉思过度时,这样深沉的瞳色会如墨液般,沁开在眼中。
触及云生笔直的目光,他愣了愣。
她在等他。
这个认知让祁言川忘记了,自己原本只是想上来和她道一句晚安而已。
如果她心情不错,也愿意和他说多几句话的话,祁言川大概率会顺势问问她和许青呈之间的关系。
如果她态度逃避,甚至是抵触他,那他以后再问。
反正迟早他都会问的。
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小气且阴暗的人,他总觉得只有独处的时候,才能算作他们的时间,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活在她的世界里。
有任何一个外人在场,他都不会太愉悦。
可如今氛围这样好,他不舍得用来只道一句晚安,更不愿意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打破她的等待。
四目相对,谁都没有先说话。
如果不是这场雨迅疾地来临,云生简直怀疑祁言川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
她转了转眼珠,才发现酸涩得很。
不知道是因为心潮涌动,还是她望着他太久。
从前云生总是太敢直视他的眼睛,面对他的视线总会产生羞赧的躁意,可这些少女时期的胆怯,都已经随着时间退潮。
面对心中几乎要颠覆灯塔的海啸,她已经不再是站在黑暗中担忧自己被潮水淹没的小孩,如果可以,她愿做站在岸上欣赏这阵澎湃的旅人。
既是因为她长大了,也是因为她舍不得。
能多看一眼是一眼,多见一面是一面的道理,总是要经历过失去才能明白。
云城是她的故土,而祁言川是她心里的故乡。
想到这里,她觉得自己再不移开视线,眼泪就会夺眶而出。
借着雨意,借着这阵潮湿,云生偏过了头。可也是那一瞬间的松懈,让她一直伪装的坚强泄露出原本的模样,她手忙脚乱,不知道该如何将它再次藏起来。然而不及细想,就已经有一双温暖的手,以最柔软的手心为创可贴,替她捂住了那阵汹涌的悲伤。
祁言川站到了她面前,比过去许多年里的每一次都要靠近,而他伸出手捧住了她的侧脸,也比他自己预想中的每一种试探,都要亲密。
云生怔怔地回到他的眼中,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淌入他的掌纹。
一刹那,在那一刹那,祁言川的手掌从她的下巴蹭到她的耳垂,五指贴紧她的脑后,将她带向自己。
温凉的唇瓣贴上她湿润的脸,细细吻净她的眼泪以后,才辗转到她的唇角。
前所未有的陌生触感,让她分出一点异样的思绪。
好大的雨。
云城以前下过这么大的雨吗?
他没察觉她的分心,因为注意力全用来研究她的嘴唇。察觉到她唇齿紧闭,他连一点挫败的不悦都没有,只用那揩过她泪水的拇指去蹭,直到她因为受不了轻微的痒意而向他献上柔软的腹地。
缠绕之中,云生听见他很轻、很低的一声安慰:“别哭。”
她的情绪早已被突如其来的吻给冲散,近在咫尺的潮意,她不可能辨别不出。
她说:“祁言川,是你哭了。”
滚烫的呼吸交缠在一起,他的手指用力,却仍克制不住颤抖。
零碎的雨水沿着屋檐淌下,乌云掩不住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