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孩子脾气。”得到答案，厉明雯有些生气，“难怪这次你们的分差又拉大了。”

梁一什么事情都会和厉明雯汇报，祁言川想她应该很清楚自己在考前自作主张地增加了许少课时。

但是因为她没有一点想要提及此事的意思，所以祁言川也闭口不言。

“你别总是露出这样的表情。”厉明雯瞥了他一眼，“妈妈知道你读书辛苦。上次你爸送了你礼物，这次到我了。有什么想要的？”

祁言川摇摇头。

“暂时想不到。”

“不用替我们心疼钱，特别是你爸的钱。你不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，就单单说那个云城的开发项目，是钞票赚到了，敲门砖也有了。也就是你唐叔叔忙着结婚，才白白把机会给了祁治林……”她絮絮叨叨地说着，话里话外都不忘踩前夫一脚。

祁言川问：“那您为什么没有投这个项目呢？”

厉明雯愣了愣，很少见他的锋芒。她冷静地回答：“唐景知在启动前就已经把最好的那块馅给了他自己人，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，人家没要。但你觉得我会吃别人的剩饭吗？”

“他和你爸这几年好得都快穿同一条裤子了，我还去给他当摇钱树，我又不是疯了……”

祁言川沉默地听她碎碎念。

走到停车场了，厉明雯看着他，皱了下眉：“小川，你瘦了很多。”

“最近过得好吗？”

都要结束了她才问这样的问题，有些本末倒置。

祁言川却点点头，答道，“很好。”

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答案反而会惹得厉明雯叹了口气。

“你总说好，害我想关心你都找不到机会。”

明知道只是嗔怪，但祁言川还是无不嘲讽地想，又是我害了你。

厉明雯离开前降下车窗，似是有些苦恼，但她脸上更多的是带着可以称之为宠溺的微笑。好像确定即便自己打开了栅栏，也仍能保证羊圈里的羊不会跑出去一样。

“刚才你姨父说的也有道理。你是该好好想想自己的前程了，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，不是都应该有梦想么？”

祁言川不负她所望，露出开心的表情。可是天色将暗，厉明雯没能看清他的眼睛，灰扑扑的，几乎要与这即将来临的夜晚融成一团黑色的迷雾。

她启动引擎的时候听见儿子的声音。

“其实我有想过当一名医生。”

“医生？”厉明雯抬眉，“你怎么会喜欢这样吃力又不挣钱的职业？”

祁言川的唇角放了下来，像上一秒还在迎风飘扬下一秒就被折叠起来的旗帜。

看着汽车远去，他竟觉得这尾气的味道会让他好受一点。

*

云生手上多了一副新的手套。

其实不是新的，已经用了好几年了。但是因为祁言川没见过，所以认为是新的。

“这上面都起球了，怎么可能是新的？”

云生都快怀疑他读书读到近视了，这么明显的疙疙瘩瘩他都看不见。

祁言川却说：“我以为是一种款式。”

“……”

云生抿抿唇，“才不是呢，这是阿妈给我织的。”

“入冬了，家里人给我寄了好多衣服。不过很多都小了，只有这副手套还能戴。”她为了佐证自己的话，当着祁言川的面把双手塞进去，结果发现要扯一扯才能盖住手腕。云生有点不好意思，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他炫耀：“你看，刚刚好。”

难得的沉默，云生抬头瞥了他一眼。

只见唇畔总是带着笑容的人此刻却面无表情，他的瞳孔甚至没有焦点，静静地落在前方。直到触及她担忧的目光，才缓缓回过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