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扬的身影不明显地一颤,抬头看一眼和他还有些距离的华彰,向着他,两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上,气势凌人,只是哪里有些不对劲,匆匆一眼没立即辨认出来。
两道视线几乎在空气中交擦出火花。
接着孟扬迅速收回本能投出的视线,继续忙手上的工作,但那明显急了些的动作显然已经出卖他听到来人说出“回家”那两个字时的动摇。
“…华先生这么晚过来做什么?”孟扬对华彰的问题避而不答,甚至还故意用上格外疏离的称呼。但显然孟扬无法真的不理会出言有失让他伤心的爱人,不然也不会多余说这么一句:“气温还没暖到穿风衣就可以的程度,旁边有热水,请您自便。”
华彰对这个久违的称呼感到意外,沉默了一下,却也没立刻和他计较,只回道:“还能是什么?”
孟扬顿了顿,故意回道:“这么晚了还来修车吗?”
华彰微微愣了:孟扬怎么可能猜不到他是要来带他回家,他分明是在装。
于是华彰几不可闻地磨牙道:“是啊。”
孟扬显然有些迟疑。
也不怪乎他会觉得意外,华彰会说出“不是,我来带你回家”这种的软话的可能性两人都很清楚为0,但不论如何,至少也应该是“还不回家要闹到什么时候”、“你跟我回去”、“我的忍耐有限”等更为霸道直白、切合华彰行事风格的说辞,眼下居然不是。
孟扬只好顺着接下去:“…工人都下班了。”
“你不是吗?”
“…我也下班了。”
“股东总归有点特权。”
孟扬不语。片刻后他妥协,老实去把车开进检修位,也不知到底信没信华彰真的是车子出了问题要来修车。
太静了,厂房里回荡车轮在水泥地面碾过的沙沙噪声,引擎点了又灭,车门打开。
期间偌大的地方没再有别的对话声。
“是哪里出了问题?”孟扬重新换上一副干净的工作手套。
“…引擎盖里有异响。”华彰就在这时从沙发上起身,走近孟扬,信口胡诌道。
“我看看。”
孟扬的肩背因察觉到声音来源的靠近而有些不自觉的僵直,但他也没转身,就只好像很尽责地在检查着。轲来印兰
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粘稠氛围,谁都不愿意先开那个口。
就在孟扬准备操作升降机进一步检查时,华彰又说话了,声音微微有些不自然:“…后座有本书,你先帮我拿出来,我看书等。”
合情合理的要求,没理由不做,于是孟扬弯腰身子探进车里照办。但不合理的是,并没有书。
“没看到啊?”孟扬疑惑道。
“可能掉下去了,你再看看。”
“没啊…”孟扬膝盖压在真皮坐垫上,又往车里进了一些,已经将近整个人都倒了进去。
“是吗?”
华彰靠得很近,孟扬此时莫名预感到了什么,翻了个身正打算退出车内,就被男人的重量压倒了。
“哥?!…你要干嘛?”
心照不宣的对峙终于被彻底打破了。
孟扬还要再装,违心地想要推开,但下意识说出的称呼和慌乱的语气已然出卖了他。华彰沐浴过后清爽好闻的气味萦绕他鼻腔,想念比委屈上涌得还要快。他不知道华彰想要对他做什么,有点慌乱。但他此时最明明白白意识到的,是他可能比自己察觉到的还要想念他的爱人这件事。
“别动。”华彰皱着眉试着像按住因为吃不饱闹脾气的小狗一样按住他,不消一会儿就达成目标,因为事实上孟扬根本也没在真心实意地挣扎。
所以现在,孟扬整个人脊背和头部半悬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