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以为婚事就此不作数,以后不提了。可男方家竟然来上门,说希望她能跟排位成亲,再想法子生个孩子,让人有后。

这么不要脸的龌龊事,还能张得开嘴?杨兰英当即就要赶人,可那时候她亲爹也死去好几年,家中后娘当家。

后娘攥着对方凑来的钱,已经答应对方,还直接找出绳子来说今天就能将她绑了送过去。

杨大树在家闹,可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,哪能拗得过。当时杨兰英已经被绑了个结实,被塞进小轿子里抬走。他一路追,碰到有行军队伍路过,他一秒跪下要求参军,第二句就是要一把枪。

他提着长枪抵在男家老头子脑门上,这才将杨兰英解救出来。

后来又逼着后娘将收的钱还回去,说他以后参军不在家,他的那口饭以后给姐姐吃。还用枪逼着后娘发誓,除非他姐姐自愿,否则谁也不能逼她嫁人。若是后娘敢变卦,等日后他回来,就用这杆枪把她打成筛子。

后娘被枪管对着头,吓得腿软半天起不来。自那以后再没敢逼杨兰英嫁人过。

杨大树走的时候,还说等安定下来会给她写信,结果自从离家,一个字都没传回来过。

杨兰英想起几十年前的旧事,眼睛红得的抬不起头。如今后娘早就死好多年,后娘的儿女们,也早就断了关系。新社会都这么多年了,他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。

她前世到死,都没听到他的消息。

现在,却遇到了个眼熟的江同志,不管有没有关系,她都想好好问问。

“到前边邮政点停停。”她等不及了。

要是能早点想到,她一定会拉着江同志问个明白,现在晚了一步,已经回来了。但她还是要问。

“同志,我拍封电报去上海。”

一直到站在家门口,杨兰英还在忐忑的想着,到底江同志跟她兄弟有没有关系,能找到杨大树吗。

房婶在门口晒着太阳,纳鞋底子,见到杨兰英回来,立刻笑开,但下一秒又收敛回去,“你啊,可算回来了,你家小子家都没了。”

杨兰英这才想起陈明的事,她叹口气,“活该他。当初不让他娶,铁了心搬出去也得娶。看现在过成什么了。我就不管他,全当没这个儿子。”

一进家门,院子当中,一个穿着厚棉裤的孩子,正戴着帽子,踉踉跄跄笨拙的走路,两只胳膊扑棱着,一摇一晃像一只小企鹅。

“奶奶!”小会率先看到她,跑着扑过来,“奶奶,你可回来了,我一直想你。”

“奶奶,”

“奶奶。”一串孩子想团团围过来,吱哇乱叫,像是围了一圈青蛙。吵得人脑仁疼。

“行了行了,知道你们想我。包里有上海的西洋点心,拿去让小会给你们了。”

买了两包散点心,她在上海吃了一包,给他们留了一包。

打发走小孩,杨兰英才仔细看地上懵懵懂懂的傻小孩,乐乐。才一周岁的小娃娃,还走不利索,她被哥哥姐姐们忘在原处,傻傻站着,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转来转去看着,小鼻子小嘴确实和前世一模一样,长得像个精致的娃娃。

长大后跟她亲妈一个样,会撒娇会生气,在外边精灵古怪的一个小姑娘,却也遗传了父母的缺点,房间乱的一团糟,都堆得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,也不收拾,非得等她去了当保洁。

杨兰英摇摇头,转向陈杰,“最近怎么过的?”

陈杰已经把母亲的包袱拎到屋里,打了热水盆放到她面前,“天冷,妈先洗洗手,暖和暖和。小虎在桂芳娘家照顾着,实在没办法,乐乐便也一块。”今天他没上班,所以孩子们才在家。

平日里,大的上小学,小的去育红班,实在小的不会走的就送到娘家照顾。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