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氛凝固了片刻，沈悠然问他：“面糊汤……是什么东西？”

“小爷我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……”

已经饿到要吐酸水的沈悠然：“行叭，只要熟了就行。”

裴怀安放弃了揉面，洗净了手上的浆糊，抱来木柴生火。

好在火生得还不错，很快就将水烧开了。

他从盆里舀了些浆糊进来，拿起勺子胡乱搅了搅，又在厨房中溜达了一圈，回来时手上多了一颗茄子，半块地瓜，一截山药，还有一根茭白……

他将这些都剁碎了，一并丢进了锅里。

沈悠然看着他潇洒的动作，蓦的想起一件往事，便随口说了起来。

“小时候，我爹带我去乡下的庄子里玩，我误打误撞进了灶房，看见厨娘正在咚咚咚的切菜……”

“嗯？”

“她切了好多好多，有土豆，地瓜，萝卜，南瓜，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菜，一边切一边往锅里丢……”

“哦？”

“她做了一锅五颜六色的大杂烩，就像你方才那样……”

“好吃么？”

“不知道，她说那是喂猪的……”

裴怀安：“……”

第一次做饭的少年，将菜刀往菜板上一扔，横眉竖眼道：“小爷我好心给你做饭，你居然说我做的是猪食？”

“不吃拉倒，小爷我还不伺候了呢！”

裴怀安佯装要走，故意经过她身边时，袍裾被她轻轻扯住。

她仰起脸，乌润的眼睛眨了眨，唇角抿出一对浅浅的弧度来：“别生气嘛，我逗你玩的。”

从裴怀安的角度看去，她的眼睛亮亮的，笑容里带着讨好，头发有些乱，显得整个人毛茸茸的，像是……像是他以前养过的一只叫“雪团”的小兔子。

算了，他跟一只小兔子计较什么，本来他也没有生气。

他回去，往灶下添了些柴火，锅中的汤沸腾后，他舀出一些尝了尝：不熟，且没放盐。

于是撒了把盐，又烧了一会儿，舀出些尝了尝：还不熟，且咸了。

添些水，再次烧开，这次倒是熟了，味道不咸，不淡，也不好吃……

他盛出一碗，犹豫着递到沈悠然面前：“你……要吃么？”

沈悠然看着碗里色香味全无的“大杂烩”，还是十分捧场地夸了一句：“闻着挺清香的。”

“违心的话就不要说了，我不爱听假话。”碗底很烫，他转身搁在了布菜的桌案上，然后塞给她一只干净的勺子，“吃吧，总比饿死要好。”

沈悠然举着勺子走过去，舀起半勺汤，吹了吹，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。

吃着吃着，豆大的泪珠就掉到了汤里。

裴怀安瞧见，凑过来，惊愕道：“有这么难吃吗？”

都难吃到哭了？

“不是，”沈悠然哭着笑了一下，“我是在感动，你是今日除了姐姐之外，第二个关心我的人……”

裴怀安勾了勾唇，抱臂逗她：“后悔了吧？谁让你昨晚不选我……”

沈悠然抿了一口难喝的汤：“……也没有很后悔。”

裴怀安哼了声：“你就嘴硬吧。”

半碗热汤下肚，饥饿感褪去，四肢也恢复了力量。

沈悠然也有精力与他说话了。

同他讲罢早上她气晕大夫人的事情后，她亦有事情要问他：“早上的拜谢礼，你为什么没有与姐姐一起来？”

“我啊，”裴怀安慵懒地倚在桌沿上，“我出去玩了。”

“一大早去寺庙玩？”从方才在窗边她就闻到他身上有寺庙的檀香气，“那里有什么好玩的，值得你抛下我姐姐也要去玩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