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先回去,遣人出去找找七弟,悠然的事情你不必费心,我不会为难她,若是此事闹到祖母那里,自有我去分说……”
清辉明月的君子之言,沈云姝愿意相信他这番保证:“那弟媳先回去了。”
送走了沈云姝,裴怀瑾便径直往寝室中走去。
甫一进去,便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药味。
和母亲房中的药味不一样,应该不是她从母亲房中沾染上的。
他问那个叫丹若的陪嫁婢女:“为何有药味?”
丹若已经收好了熏蒸的药炉,闻言答道:“少夫人眼睛不适,睡前用药熏蒸过。”
“她的眼睛怎么了?”
“少夫人幼时伤了眼睛,偶尔会犯眼疾,许是因为昨夜睡得晚,今早起来时眼疾又犯了。”
“是么。”难怪今日一直见她揉眼睛,眼白也泛着红,他还以为是她昨晚哭太多所致。“眼疾犯时,会如何?”
“视物不清,眼睛也会疼……”
所以她今天在花厅被门槛绊了脚,同长辈敬茶时方向错了几分,镯子掉落时她没有及时捞回,概因为她今日眼睛一直看不清,忍着疼痛同他行完了拜谢礼。
真是个倔的,若是她早些同他说眼睛不适,他大可以等她用过药后再带她出去。
裴怀瑾拨开低垂的织金红帐,八尺梨花木山水圆洞床上,方才还嚣张跋扈的姑娘拥被而卧,睡得一脸乖巧。
长睫忽然颤动,一双细眉也皱了起来,淡粉的樱唇微张,喃喃呓语起来。
裴怀瑾听不清明,便俯低了身子,凑近她的唇边,听她委屈地咕哝着。
“我没错,我就是没错……”
裴怀瑾莞尔,起身,伸出一指熨平了她拢起的秀眉:行了,知道你没错。
今日之事果真还是传到了老太太的耳中,晌午过后,椿萱堂来了人,说老太太请大少夫人过去说话。
彼时沈悠然还未醒,裴怀瑾想着她今日犯了眼疾,多睡会儿许是能好的快些,便没让人叫醒她,自己去了椿萱堂。
他与祖母解释了今日的是非,只是祖母虽知此事对错,但对于沈悠然今日的表现,仍有很大的成见。
“人之行,莫大于孝,万事不能越过‘孝’字去。你母亲做的再不对,沈氏身为儿媳,也该敬畏三分,受了委屈,可以找你这个夫君做主,也可以来找我这个祖母做主,实不该越了婆媳之道,当场说些尖酸刻薄的话将人气晕了过去……”
裴怀瑾虽不完全认同祖母的话,但也有心日后教导沈悠然改性,便没有出言反驳:“是,孙儿以后会好生教导她的。”
“莫说什么以后,教妇如初,从今日起就好好管教。”
“是,孙儿已与她说好,叫她抄写《女诫》……”这本是昨晚与她说定的,原想着今日她眼睛不好,姑且日后再抄,但见祖母大有惩处她的意思,裴怀瑾便先拿此事应付祖母。
“只是抄写《女诫》还不够……”自来府中女眷犯了错,都是要去家祠中跪一跪反省己身的,裴老夫人意欲如此,只是不等她说出口,又被孙儿堵了回来。
“是,所以孙儿打算给她请一位女师,悉心教导。”
看着孙儿三番两次堵她的话,裴老夫人又想起了今早在花厅,小姑娘那双红彤彤的,水盈盈的兔儿眼。
眼神纯澈,心眼自然也坏不到哪里去,妯娌们挤兑她时,那番回击的话也甚是巧妙,看得出来不是个笨的,就是这乖张的性子……
“罢了,她是你的妻,你既不想让祖母插手,那便自己多费心吧。”
裴怀瑾回去之后,便吩咐了下去,让沈悠然在房中反省两日,这两日不得踏出卧房的门。
这样做,一来对祖母有了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