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割得脸皮生疼,她下意识缩紧了脖子。可那漫天飞舞的雪花,如同被无形的手从苍穹深处筛落,轻盈、密集、无声无息地覆盖着目之所及的一切。小荔忍不住伸出冻得微红的手去接,雪花瓣一触到温热的掌心,瞬间便化作一滴晶莹的水珠,沁凉的触感直钻心底。
院子里很快铺上了薄薄一层银白,踩上去发出“咯吱、咯吱”的脆响。小荔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,仰起头,天空是混沌的灰白,雪片无穷无尽地落下。远处的山峦轮廓变得柔和,披上了蓬松的绒毯;平日里熟悉的田野、篱笆、柴垛,此刻都被雪温柔地包裹,显出一种陌生而圣洁的静谧。
“下雪啦!下雪啦!”小荔兴奋地在院子里转着圈儿喊,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格外响亮。屋里立刻传来小荔妈带着睡意的斥责:“死丫头!作死呢!大冷天的不赶紧进屋,在外头瞎折腾啥?冻出毛病来有你受的!”
小荔咯咯笑着回喊:“妈!你快出来看啊!可好看啦!”小荔妈的声音透着无奈:“年年都下,有啥稀罕?等会儿冻成冰棍儿,我看你还乐!”
金宝听见动静也穿戴整齐跑了出来,一大一小两人像撒了欢的小狗,在越来越厚的雪地里追逐打滚,笑声惊飞了枝头觅食的麻雀。直到鞋袜都湿透冰凉,两人才被各自的娘吼回了屋。小荔钻进被窝,冻得牙齿打颤,小荔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、姜味浓郁的姜丝红糖水,逼着她灌下去驱寒,又板着脸训斥:“姑娘家家的,身子骨金贵,再敢这么疯,看我不收拾你!”
这头一场雪,像一道无声的宣告,整个屯子正式进入了“猫冬”时节。忙碌了一年的筋骨终于可以松弛下来,在热炕头上慢慢熨帖春种秋收积攒下的疲惫。
而千里之外的南方杭市,此刻只需一件夹衣便足以御寒。英子和徐知青在哐当作响的绿皮火车上辗转了五天多,终于拖着沉重的脚步,踏上了杭市火车站湿漉漉的水泥月台。两人都长长吁了一口气,旅途的疲惫刻在脸上,蓬头垢面,衣裳皱巴,真跟逃难归来的难民没什么两样。徐知青熟门熟路地带着英子挤上公交车,车身在狭窄的街道上晃晃悠悠。阔别一年半,望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,梧桐树荫下的洋楼,穿城而过的运河,徐知青心头涌起一阵近乡情怯的激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