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他一块稀罕的大白兔奶糖后,金宝看她的眼神就彻底变了。这小子鬼精鬼精的,知道谁有好东西。从此,他俨然成了小荔的“小跟班”,出门回来有点啥“好玩意儿”,总要巴巴地给小荔留一份。

这天傍晚,金宝又是灰头土脸地冲进小荔屋里,小胸脯还一起一伏地喘着粗气。他神秘兮兮地凑到小荔跟前,带着一身冷气和泥土味儿,小手在脏兮兮的衣兜里掏摸了半天,献宝似的捧出个黑黢黢、焦乎乎的东西递过来,小脸上满是期待:“小荔姐!给你!”

小荔正看书,被这突然闯入的“小炮弹”和那可疑物体吓了一跳,身子下意识往后仰了仰,嫌弃地皱起鼻子:“这啥玩意儿?都烤成炭了!你从哪儿扒拉来的?”

金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眼睛亮得惊人,努力推销:“烤麻雀腿!可香了!我特意给你留的!你快尝尝!”他往前又递了递,那焦黑的“腿”几乎要碰到小荔的袖子。

小荔看着那团面目全非、散发着可疑焦糊味的东西,胃里一阵翻腾,实在下不去口。她赶紧摆手,把头摇得像拨浪鼓:“不了不了!你自己吃吧,姐不爱吃这个。”看他那馋样,又忍不住好奇,“你们从哪儿弄的麻雀?还烤上了?”

金宝一听小荔不吃,半点不失落,立刻把那宝贝塞进自己嘴里,鼓着腮帮子用力嚼着,含混不清地说:“石头哥!他有弹弓子!瞄得可准了,‘啪’一下就打下来!今儿打了十多只呢!”他咽下嘴里的东西,小脸上满是崇拜,随即又换上渴望的表情,眼巴巴望着小荔,“小荔姐,我也想要个弹弓子……”

小荔看他满嘴黑灰还一脸向往的样子,有点好笑,摊开手表示爱莫能助:“我也不会做那玩意儿啊。找你爸去,让你爸给你做一个。”

金宝一听,小肩膀立刻垮了下来,学着大人的样子,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:“唉!我爸才不理我呢!我说了,他就瞪我一眼,‘去去去!一边玩儿去!别在这儿耽误我干活!’”他模仿着二伯那不耐烦的语气,惟妙惟肖,小眉头还拧着。

这副小大人似的愁苦模样,一下子把小荔逗乐了。她噗嗤一笑,眼睛转了转,给他支招:“傻小子,找你爸干嘛?去找咱爷呀!咱爷手最巧了,做个弹弓还不是小菜一碟?你去缠缠他,保管行!”

“真的吗?”金宝那双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睛瞬间被点亮,像两颗小星星,一眨不眨地盯着小荔,充满了希冀。

小荔十分笃定地点点头,给他吃定心丸:“那当然!姐啥时候骗过你?”

“太好啦!”小家伙欢呼一声,脸上的愁云瞬间消散无踪。他像得了圣旨,也顾不上嘴上的黑灰,转身就往外跑,小短腿迈得飞快,哒哒哒的脚步声急促地穿过堂屋,一路嚷嚷着“找爷去喽!”冲向了爷爷的房间,留下小荔在屋里摇头失笑,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烤焦麻雀的烟火气。

第32章 陌路归途(上)

棚子里的柴禾越垒越高,玉米杆在墙边堆得越发瓷实,初冬的太阳一天比一天斜得更低,光也显得稀薄无力。刚觉得眼下的麻雀飞得沉甸甸,日历就悄无声息地撕到了十月下旬。

十月底的风裹挟着刀片似的寒意,小荔在炕上翻了个身,鼻尖蹭到冰凉的被沿,猛地一个激灵,彻底醒了。窗外天色刚透出蟹壳青,伸手一摸炕,那点残存的温热也快散尽了。

“嘶……这东北的冬天可真不是盖的,”她嘟囔着把被子裹得更紧,“才十月底就冻得骨头缝都发酸。” 忽然,她眯着的眼睛捕捉到窗外有什么细碎的东西悠悠飘落。小荔一个骨碌爬起来,脸几乎贴到冰凉的窗户纸上下雪了!是今年冬天的头一场雪!

她心头一热,什么寒冷都顾不上了,手忙脚乱地套上厚棉袄,蹬上棉靰鞡鞋就往外冲。屋门一开,凛冽的寒风像无数小冰针迎面扎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