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滚下去。”

程叶川还呆呆地坐着，反复掂量着耿桓说的话，才发现他正看垃圾一般冷眼盯着自己。

“在我开车门把你踹下去之前，自己滚下去。”

贾师傅想开口劝什么，从后视镜看见耿桓阴冷的神色，只能尴尬地瞧了下程叶川，什么都没敢说。

程叶川乍看瞧不出什么表情，细看才能发现他的下颌骨已经咬的直发抖，眼眶和鼻尖也憋的红红的。

但他还是没开口说半个字，好似已经预料到了耿桓的行为，开车门的手抖了几下，便直接挺直身板走了下去。

车辆行驶在高架桥附近，周围空荡荡的，连个公交站台都没有。

耿桓从窗户里探出头，对着程叶川挥了挥手，笑着说：“咱们待会班里见。”

18忍耐

耿桓故意把程叶川丢在一个前后都没有站台的地方，他凭着记忆找到车站时，去学校的公交车刚好擦肩而过。

程叶川也不知道自己一路到底跑了多久，此刻骤然停下来，才发现小腿颤得已经不听使唤，嗓子眼也好似被风划开无数个伤口，干裂的发痛。

耐力已经被消耗到了极点，他拖着摇摇欲坠的身板，在老师进教室前钻进了座位。落座的瞬间眼前一片漆黑，先前强行压制的疼痛瞬间汹涌袭来。

程叶川煞白的脸上登时冒出一层冷汗，几缕刘海被浸湿贴在额头，嘴唇紧抿在一起，强忍着才没呼出声。

耿桓坐在最后排，看着程叶川捂着胃半趴在桌子上，肩胛骨紧绷着不停颤抖，半节课都没能完全直起身。

耿桓好像觉得这种整人方发格外有趣，从那天开始，每天早上上学，过了高架桥就直接把程叶川丢下车。

每次看见程叶川眼里是死不服输的神情，笨拙的脚步却被飞奔前行的商务车甩的越来越远，耿桓心里就无比通畅。

但即使耿桓讨厌至极，他还是无法否认程叶川和程叶晚一样，都有着一双好看的眼睛。

眉眼好似用工笔细致勾勒出来，眼窝被晕染的清浅又温柔，眼尾乖顺的下垂着，偶尔抬眸正视一物时，杏眼里的水波能荡进人心头。

但耿桓在程叶晚的眼里看到的只有虚伪，只有陷害他时的得意，所以当他看着程叶川那双极为相似的眼睛，就只想把那份清澈狠狠撕裂，让里面塞满痛苦与惧怕。

程叶川知道耿桓打的什么主意。他就是想让自己告状，让姐姐担心自己去找耿永德抱怨，好破坏两个人的关系。

所以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学校，他总是尽可能避着耿桓走，减少一切可能发生的冲突。

开始几天，班里的女生因为他长得白净秀气，看起来温和有礼且毫无攻击性，还会主动来找他聊天。

过去的那些年，能有愿意同他说话正眼说话的人已经是奢侈，更别提什么朋友。

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善意与好奇，程叶川因为太过紧张，一张脸板的无比僵硬，除了点头眨眼，嘴巴也笨的说不出几个字，班上又传开他是一个爱端架子装高冷的人。

“我们班新来的程叶川同学很厉害嘛，这一次月考是全班第一名，也是年级前十，刷新了我们班长以前保持的最高纪录，大家掌声鼓励一下…”

班主任晚自习站在讲台上说着，教室里响起零星的巴掌声，更多的是不可置信的眼神和小声的议论。

“不是吧这么吊的？刚来一礼拜就能考年级前十？”

“他可别是抄的吧。”

“这次考试这么难，咱班班长都没考好…”

切切的私语声不大，却刚好都落在程叶川耳朵里。他低着头做试卷，机械般的重复着推理公式，努力把耳边的闲言碎语逼走。

晚自习第一节八点下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