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昨夜宿在长信宫时就辗转反侧,深知以太后和长公主的脾性,今日晨省必会刁难江映。
因此特意早早起身,打着“请安”的旗号去给江映撑腰。
哪曾想,父子二人刚踏进慈宁宫,就看到江映穿着厚重的朝服跪在院子中央,小小的身影在偌大的庭院里显得格外……刺眼!
崔煜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,一股无名火“腾”地直冲顶门!
江映听到脚步声,微微抬起头,一张素白的脸上虽然没有泪痕,却带着浓浓的委屈。
“陛下……您怎么来了?是臣妾不好,长姐让臣妾给母后梳妆,但臣妾笨手笨脚,反倒把母后的头发弄乱,惹得母后不高兴……因此罚跪在院中反省。都是臣妾的错,您不必为臣妾求情,就让臣妾跪着好了,跪到母后消气为止……”
她说完,还乖觉地垂下头,一副任打任罚的模样。
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!
崔煜本就对太后利用江柔的事憋了一肚子邪火,此刻看到江映被如此折辱,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!
他深吸一口气,直接冲进了慈宁宫。
殿内,太后绷着脸端坐主位,长公主侍立一旁。
苏妃、惠妃、瑛贵人等人则垂首屏息,大气不敢出。
“母后!”崔煜压抑着怒火质问:“皇后所犯何错?竟要让她堂堂一国之母,在慈宁宫正院罚跪?这事传出去,皇家颜面何存?”
长公主立刻跳了出来,尖声说道:“皇弟,你这话什么意思?母后不过是让她尽尽孝心,伺候梳个头,她倒好,竟将母后的发髻弄得一团糟!母后不过小惩大诫,让她跪一会儿醒醒脑子,算是什么错吗?自古以孝治天下,儿媳伺候婆母,难道不是天经地义?她犯了错,受点罚,你至于发这么大火吗?莫非皇后就金贵得连一点惩罚都不能受了?”
“天经地义?”崔煜目光狠狠刺向长公主,讽刺道:“皇姐嘴上倒是把忠孝仁义说得响亮,朕倒要问问你,你嫁入赵家十余载,可曾亲手为赵老夫人奉过一盏茶?梳过一次头?还是说,你嫌赵家门楣低微,配不上你这金枝玉叶?”
他顿了顿,声音更冷:“你与赵驸马成婚多年,膝下唯有一子,却自小让你养在万寿山,连赵家人都不得见。怎么?堂堂赵氏嫡子,难道是我皇家入赘的女婿不成?”
这番话,字字诛心,直接戳破了崔明玉身为公主却极度藐视夫家、不敬婆母、不守妇道的虚伪假面。
“你……!”崔明玉被问得哑口无言,脸上青一阵白一阵,却反驳不出半个字。
因为皇帝说的没错,她仗着长公主的身份,在赵家向来是说一不二,婆母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喘,儿子更是被她牢牢攥在手心,与赵家几乎形同陌路。
崔煜却并未就此罢休,他步步紧逼,眼神如刀:“皇姐日日将孝道挂在嘴边,要求皇后对母后尽孝,那你自己呢?母后昨日回宫,旅途劳顿,今日晨起,你在做什么?是亲手为母后奉上热汤,还是替母后揉肩捶背?朕只看到,一国之后在伺候母后梳妆,你这个亲生女儿却像监工一样站在旁边看眼。皇姐这孝心,可真是感天动地,好一个孝女典范!”
“够了!”太后见女儿被连番讽刺,脸色彻底沉了下来,猛地一拍扶手,厉声喝道:“皇帝!你如今是嫌哀家这老婆子碍眼了吧!人老了,不中用,就要被儿子如此咄咄相逼,嫌弃至此。早知如此,哀家就不该回宫,在万寿山了此残生,也免得被你视为眼中钉、肉中刺!”
太后的话极有技巧,虽然没提不孝,却字字都在指责皇帝不孝。
一直沉默的崔君尧突然上前一步。
他神色平静,对着太后深深一揖,声音清朗而稳重:“皇祖母息怒。既然母后惹得皇祖母与长姑母不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