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宪刚直但不迂腐,陈琰这种冲破云雨迎难而上的后辈,正是他所欣赏的。

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,蒋钰扣押在按察使司,他做下的恶事岂止这一桩,待全部查清,至少也是凌迟,但毕竟涉及t锦衣卫,不宜公开,至于你叔父的生员身份,省里有人使绊子,的确有些阻碍,不过我答应你,定会为他主持公道。”

陈琰只能说:“有劳师叔。”

顾宪说到兴头上,给陈琰讲了许多进京参加春闱的注意事项,哪些人要拜,哪些人要躲,茶都喝了三泡,一直说到过晌。

陈琰却对他说:“家中父母劝学生放弃今科春闱,避避风头,学生还在考虑。”

顾宪微哂:“害怕了?”

陈琰一句奉承之词奉上:“有师叔在,没什么好怕。”

顾宪果然受用,朗声笑了:“你这回将两个四品大员拉下马,另有数位大员因此损失了官声,在平江地面上自然没人敢动你,可一旦去了京城,遍地显贵,盘根错节,只怕你老师也未必护得住你。令尊令堂说得没错,所谓明枪易躲,暗箭难防,你还没有进入春闱考场,就已经自己树敌了。”

陈琰一阵沉默。

“这回怕了?”

“嗯。”陈琰点头道。

“你就装吧。”顾宪拆穿他道:“知道怕,就不会趟这趟浑水。”

陈琰笑道:“魑魅魍魉,何足惧哉?”

“好!不愧是师兄的高足。我将这柄折扇赠你,愿你鹏程万里,青云直上。”

陈琰打开折扇,登时一惊,上书“视思明,听思聪,色思温,貌思恭,言思忠,事思敬,疑思问,忿思难,见得思义。①”

君子九思,是前任都察院都御史杨秉桥的手迹。

此人为官清廉、善于断案,平定了许多冤狱,被民间百姓羽化成神,多地的城隍庙都在供奉他的金身,香火不绝。

“师叔,这太贵重。”陈琰推辞道。

顾宪道:“老夫相信你,一定受得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