亦或者说从很早开始,他的计划就频频失控,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力量在与他对抗,又因微不可查而避无可避。
自父皇登基以来,他花费巨大的代价邀结人心,营造贤王的名声,他以为得到满朝文武的拥戴,就能顺利得到储君之位。
可最近他猛然发现自己陷入一个误区,父皇保护言路、虚心纳谏,唯独立储这件事根本不理会朝臣的意见,而他偏偏不是大哥,没有宗法上的绝对优势,名声再响亮,也要得到父皇的认可才行。
更让他焦虑的是,四弟最近在博兼堂搞出好大名堂,不但连得赏赐,还开了个什么研究所,据可靠人士透露,父皇选派了年少聪明的女官和太监进入研究所学习和听差。
偏偏这些活动,他的三个儿子一概没有参与,他最近总忍不住想到一句民间俗语那啥都赶不上热乎的。
气得他生了一嘴燎泡。
璐王命长子下去,又叫来他身边的太监。
太监低声说:“赵学士的早课上,珉王殿下总是爱打瞌睡。赵学士听从殿下的吩咐,从不加以约束。”
璐王微哂:“陛下面前,请他多为珉王殿下美言。”
“是。”
太监退出去,高泰难以置信地说:“殿下不去告状,怎么反为他说好话呢?”
“一个荒唐之人偶然爆发灵光,人们会说他孺子可教,可一个检点之人突然变得荒唐,人们只会说他原形毕露。”
……
此后一段时间,赵学士单独奏对时,常称赞珉王循规蹈矩,勤勉好学,胡学士和陈检讨不是忍不住的时候一般不告状。
以至于皇帝内心狂喜,他那野狗一样的儿子终于洗心革面,开始做人了!
事实证明,人心对多么新鲜的事物也会慢慢适应,珉王做人日久,老父亲的狂喜逐渐降为欣慰,继而成了常态。
这日清晨,赵学士在博兼堂中讲课,见珉王又在补觉,遂干咳一声道:“昨日我们讲了楚辞‘商风’,珉王殿下,你来说一下,何谓‘商风’?”
平安推了他一把,珉王迷迷瞪瞪地站起来。
“商风。”平安小声提醒。
珉王站直身子,神色笃定:“伤风,是一种很常见的热病……由于风邪入体,引起头痛,咳嗽,鼻塞什么的……”
满堂笑声。
平安:……
这家伙串频了吧?
廊庑之下,皇帝正负手弯腰从窗外往里瞧,将这一切尽收眼底,登时有些恼火,他本以为这孩子已经开窍了,没想到还是朽木难雕。
皇帝的身后,璐王也是眉头微蹙,对皇帝道:“臣听宪儿说,有位陈师傅仅仅是个翰林检讨,常带着皇子皇孙读些不入流的杂书,不知此人受谁举荐?”
皇帝不动声色地说:“是朕。”
璐王:……
“父皇圣心独裁。”他险些闪着舌头,一箭双雕的计策失败。
皇帝正要嘲讽他两句,殿内又传来赵学士的声音,重新吸引了他的目光。
“殿下,此‘商风’非彼伤风。”赵学士道:“璐王子,您来说。”
李宪站起来,朗声回答:“商风就是西风,‘商风肃而害生,百草育而不长’。”
皇帝稍感欣慰。
再看珉王,他正一脸幽怨地看着平安,平安用口型告诉他,都说了是‘商风’,你自己想成什么了,得亏没说成有伤风化……
赵学士喟叹一声:“殿下始龀之龄,当立志于学,切不可昼寝于学堂之上,坐吧。”
珉王松了一口气,坐下来。
暗道一声奇怪,赵学士一般不管他上课睡觉的,今天t太阳打西边出来了。
博兼堂外,皇帝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