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向来以温文尔雅的形象示人,极少这样直白的发怒。
近乎失态地低吼:“本王说过, 你在外面怎么做事我不管,不要把那些习气带到府里来,京城的地面讲得是王法和人情,还要我说多少遍!”
“那刘平安又普通又自信, 还油盐不进,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。”高泰辩解道。
“你这脑子用不着可以捐给灾民!”璐王道:“也不想想,他要是轻易悔婚的趋炎附势之辈,父皇会对他另眼相看吗?”
高泰:“……”
“人正因与众不同才难能可贵。不要本末倒置,本王的目的不是招妹婿,而是借这个由头与之交好, 本来只是一桩锦上添花的事,你这样一闹,反而结成仇家了。”
高泰:“……”
言罢, 他亲自去了配殿, 处理高泰造成的麻烦。
……
“刘监生, 一场误会, 让你受惊了!”璐王一脸愧疚, 快步走进配殿, 又斥责左右:“混账东西, 还不给刘监生松绑!”
高泰赶忙上前, 解开刘平安身上的绳子, 跪地磕头赔罪道:“是小人一时糊涂冲撞了刘监生,您大人不记小人过,原谅小人吧。”
刘平安吓得直往后缩, 他家境优渥,半辈子顺风顺水,哪里遇到过这种阵仗。
璐王却攀着他的手臂请他一同用膳,嘘寒问暖,称兄道弟,十分亲近的样子。
璐王与他商量着,尚主的机会千载难逢,为一桩八字没有一撇婚事就放弃,委实可惜,何不做两手准备,这个月底就带他去见父皇母后,给他妹妹相看一番,若是不成,他自管回老家成他的亲,若是成了,立刻写信赶在下聘之前终止这门婚事,也还来得及。
璐王的态度像邻家大哥一样平易近人,可不知为什么,璐王越笑,刘平安越感到害怕,不是面对高大军卒威胁时的那种外来的恐惧,而是发自内心的毛骨悚然。
他这人没有多大本事,看起来直言快语,实际上越挫越怂。可怂人往往更加敏感,直觉告诉他不能轻易得罪这位璐王,毕竟来日方长,璐王是最有可能继位的皇子,一旦得罪了他,或许眼下不会遭到报复,十年二十年之后就不好说了,他不是自己一个,背后还有族人啊。
念及此,也不得不与璐王虚与委蛇起来。
二人“相谈甚欢”,一直从晌午聊到下晌,璐王才放他离开。
……
待刘平安失魂落魄地回到国子监,先跑表舅的签押房里,关紧大门,一顿哭诉。
钱祭酒也觉得这孩子可怜,四条腿的蛤蟆那么多,为什么就看上他刘平安了呢?
他虽平时不太看好这个表外甥,但不得不说,他这次做得很对。
东厂和锦衣卫不是吃素的,皇帝不会随随便便嫁闺女,第一时间交代自己正在议亲的事实,总比事后被查出来,被治个欺君之罪要强得多。
“诶,好惨一男的。”
稚嫩的声音响起,吓得刘平安哭都忘了哭。
平安从桌底爬出来,刚刚黑将军越狱了,他在桌底抓蛐蛐呢,这家伙进来就闯进来大倒苦水,实在太好奇了,只好蹲在桌底听完,好险把黑将军捂死。
两个平安四目相对,刘平安有些慌张,生怕陈平安将他的话声张出去。
“你哭早啦,皇上也是很挑的。”平安对刘平安说完,又对钱祭酒道:“听说礼部筛下去几百人,精挑细选出几个家境富裕的青年才俊,皇上扫一眼就给毙了。您怎么知道,皇上一定看得上他呢?”
钱祭酒道:“璐王殿下说,陛下讲学那日,对他印象颇深,回去还提到过两次……”
话音刚落,钱祭酒自己都愣住了。
如果陛下只提到“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