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静姝,当年是那样的鲜艳明媚,就算下放到最贫苦的村里,干着最繁重的农活,也会努力把自己照顾得很好。
那时候,有人来村里收头发,价给的很高,不少人都去卖。
就她,明明连饭都吃不起了,却养着两条油亮的长辫子,说什么也舍不得卖。
现在呢?居然沦落到去卖血!
更别说头发。
蒋伯封也是才注意到,不知什么时候,沈静姝早已不梳辫子。
齐耳短发零零碎碎的,不知道卖过多少次了。
只为了八十块!
那个数字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心口发紧。
他强迫自己回想那份“排除父子关系”的报告,回想她曾经的“背叛,可目光却死死钉在胳膊那片乌紫上。
“就这么缺钱?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?”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,像砂纸摩擦,“你明明可以来找我”
病床上的人苦笑一声:“找你?你是我的什么人?”
“找你,上赶着被你和你的未婚妻羞辱?我沈静姝还没那么贱!”
情绪稍微激动了些,眼前便是一阵阵的黑,连心脏都一抽抽的疼。
给她检查身体的医生吓了一跳:“你别激动,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太糟了。”转头看向蒋伯封:“蒋厂长,要不您先出去?”
蒋伯封闭上嘴,转身便走。
“等一下。”
蒋伯封立住脚,却没回头,声音冷硬如铁:“还有什么事?”
“聪聪……”沈静姝顾虑着还有外人在场,没把话说的太直白。
“聪聪的事,你去求证了,对吗?”
竟然还敢提这个!
蒋伯封猝然回头,脸上的表情也可以用目眦欲裂来形容。
他从牙缝里碾出字来:“结果很清楚。你以后,不要再拿孩子说事!我也不会再上你的当!”
一字一句,沈静姝就那么看着他,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。
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求证的,可误打误撞,也算叫她放心了。
她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,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一滴泪,毫无征兆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,没入鬓角。
蒋伯封的心像是被那滴泪狠狠烫了一下,闷痛骤然加剧。
他猛地转身,几乎是逃离般大步走出了医务室,砰地带上门。
走廊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,他靠在墙上,大口喘息,从口袋里掏出那份报告,展开,目光死死锁在“排除”两个字上,仿佛要将其烧穿。
为什么?为什么明明已经识破了她的谎言欺骗,明明已经发誓再也不管她的事,可看到她这副样子,他心里居然还是放不下!居然还是会为了她牵肠挂肚!
蒋伯封开始有些恨自己了。
……
蒋伯封的办公室又遭了殃。
当然,依旧是白玉珠大小姐下的手。
“他居然把我都在那不管了!”
“连看都不看我一眼!就算那个沈静姝是冤枉的,可我说的确实是实情啊!”
“卖血也不早说,害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,下不来台,啊啊啊啊啊!”
白玉珠简直气的要发疯。
几个干部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有了上次副厂长的教训,谁还敢上去劝?
正在为难的时候,劳保服生产线的领班噢,现在已经不是领班了,应该叫他王建宝。
王建宝从一众领导身后钻了过来,煞有介事道:“事情查清楚了!”
“滚!”
白玉珠根本不在乎是谁泄露了厂里的机密,她只在乎跟沈静姝有关的事。
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