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眼窝浅,心里搁不住事,眼泪一串串掉下来,哭道:“是,我就是这样,当初我什么都不要,就能跟了你,可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初了!我不能意气用事,我也不想让自己再回到当初的境地里!”
“你不知道当初我过的是什么日子,不管到哪里,都有人指指点点,我感觉自己不像人,像畜牲!”
“蒋伯封,咱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,你到现在还不明白,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?我要的是平静的生活,不用再为了钱,像畜牲一样活着,我要活的好,我要让聪聪活的好,我不要再被人践踏!”
这些话说完,两个人都看着对方,都没有在说话,只有粗重的呼吸,在空气里交互。
过了良久,沈静姝才平静下来,抹了把脸,惨然一笑。
“蒋伯封,手续……该办就办了吧,拖着,对谁都不好。”
蒋伯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门,只觉得失魂落魄,仿佛整个世界都离自己远去了。
……
又是新的一天。
忙碌而充实。
上回从港城弄来的一批货早卖的一件都不剩,沈静姝到处求爷爷告奶奶,总算是弄来了一条稳定的货源。
送货的操着一口白话,送来了差不多一千件衣服。
店里几个人忙活了半天才把它们搬进去,又挑挑拣拣地挂起来。
忙活完,浑身骨头缝都透着酸疼。
沈静姝捶着后腰,正准备招呼大家出去吃点东西,就听见门口传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刹车声。
她一抬头,心里咯噔一下。
蒋伯封他妈又来了。
老太太宝刀未老,推着辆二八大杠,直接堵在了店门口。
车把上挂着个网兜,里头装着俩饭盒。老太太脸拉得老长,眼皮耷拉着,嘴角往下撇,像是谁欠了她八百吊钱没还。
她也不进来,就站在门槛外边,一双眼睛在店里扫了一圈,最后钉在沈静姝脸上。
“妈……”沈静姝下意识叫了一声,声音干巴巴的。
李春花和王秀芹她们也停了手里的活儿,互相看了一眼,没吭声。
蒋老太太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,“别,可别叫我妈,受不起。”
沈静姝悄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“您有事?”
“没事我能来你这金贵地方?”蒋老太太眼皮一翻,“聪聪呢?我大孙子呢?这都多少天没见着了?你把他藏哪儿了?”
“上幼儿园呢,还没到放学的时间。”沈静姝尽量让声音平着。
“上学?上个屁学!才多大点人,净学些资产阶級享乐派头!”
蒋老太太声音拔高,“我告诉你沈静姝,聪聪是我们老蒋家的种,你赶紧的,把他东西收拾收拾,我现在就带他回去!”
原来是为了这个。
沈静姝压着火道:“妈,聪聪是我儿子,我一个人带着他,从他出生到他五岁,蒋伯封就没伸过一次手,我承认蒋伯封,聪聪还能管他叫爸爸,我不承认,蒋伯封就是个陌生人,我把孩子给你,你做梦!”
“我做梦?你才做梦呢!”
蒋老太太往前跨了一步,手指头差点戳到沈静姝鼻子上,“你这当妈的这么狠心,让那么小个孩子放着两层小洋楼不住,跟你住这破裁缝铺子?天天闻这破布头烂线味儿?”
“看你一天到晚不着家,疯疯癫癫在外面抛头露面,只把孩子扔给外人带?这就是你当妈的本事?”
“我挣钱养活他,干干净净,没什么见不得人的!”沈静姝胸口起伏,声音也硬了。
“呸!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!”蒋老太太啐了一口,“我们伯封厂子里效益好着呢,差你这三瓜两枣?你赶紧跟伯封把手续办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