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景然紧绷的下颌此刻更锐利，猜疑和困惑漫天盖地。

不爱吗？讨厌吗？只是个不受待见的寄生虫吗？

那怎么用命，甚至堵上整个江氏的未来换她一命？为什么凑巧他提到许晚宁，他就醒了？为什么就连有意无意的呢喃，都是那个人的名字？

林景然又给一个号码发去消息，“继续盯着，有情况及时汇报。”

整个下午和晚上，晚宁都心绪不宁。护士来换药，量体温，她都有些恍惚。

病房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，此刻，连护工也出去了。那份想去探望的冲动如同藤蔓，在寂静中疯狂滋长，缠绕着她的心，低语蛊惑。

窗外的天色彻底暗沉下来，医院走廊的灯也调暗了许多，白日的喧嚣渐渐平息，只剩下值班护士偶尔轻柔的脚步声。

晚宁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，估摸着情况。

江云铮作为江氏集团掌舵人，不可能一直耗在医院里，至于沈慕瑶，昨晚熬了通宵，今晚大概率不会再在病房门口守着了。

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。

机会，似乎就在眼前。

鬼使神差地，晚宁掀开被子，忍着隐痛，有些笨拙地下了床。她没惊动任何人，像抹游魂，悄无声息溜出了病房。

ICU区域在夜晚显得更加肃杀和清冷。亮白灯光笼罩着整个走廊，消毒水味道浓郁刺鼻。

果然，江云铮和沈慕瑶都不在，她认识的陈峯和林屹也都不在，只有两个穿着便装，但身形健硕、眼神锐利的保镖模样的人。

晚宁心跳得极快，手心也微微出汗。她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，低着头，慢慢挪到那扇巨大的探视玻璃窗前。

保镖似乎认得她，并未阻拦。

病房内光线昏暗，只有各种仪器闪着幽绿和暗红的光，发出规律而单调的滴答声。

那个被层层仪器和管线包围的身影，此刻也显得渺小，脆弱，苍白。

晚宁目光专注到那张脸上，曾经凌厉深邃的眉眼此刻紧闭着，氧气面罩覆盖住他大半张脸，只露出紧绷的、毫无血色的薄唇和线条紧绷的下颌。

精壮手臂和胸膛上，依然能看见缠绕的厚厚纱布，还有连接各种管线的贴片。

看来生死面前，众生平等，任你权势滔天，富可敌国，在病魔爪下，都要无条件俯首称臣。

晚宁指尖无意识顶在冰冷的玻璃上，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翻腾、冲撞。

庆幸他活着，困惑他为何舍命相救，而他这副毫无生气的模样，心底又涌起难以言喻的揪痛。

而过往的恨意与伤害，也并未消失，暗流般在心底涌动。

他对她犯的罪，以命相抵也不为过，可她不想让最后他以“护着她”的名义偿还。

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，掌控一切，让她又恨又怕的江凌聿，此刻的他褪去暴戾、强制的外衣，她竟不知如何面对。

所有的情绪像一只只无形的大手，疯狂攥紧她的心脏，闷得发疼。

就这样静静在窗前站了几分钟，理智最终占了上风，此地不能久留。

晚宁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沉睡的身影，收回目光，转过身，低着头，快步沿着来时的走廊往回走。

刚走出几步，走廊尽头便出现一个身影。

晚宁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。

沈慕瑶在看到晚宁的瞬间，略显疲惫的眼睛立刻蒙上锐利，毫不留情地扫射过来。

晚宁无处可躲，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。她心力交瘁，烦扰如丝，只希望对方把她当空气。

擦肩而过的一瞬间，沈慕瑶冰冷的声音划破寂静。

“站住！”

第25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