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大脑一片空白，唯一能清晰感受到的，是压在她身上的、江凌聿沉重而温暖的身体，以及……瞬间弥漫开来的、浓重得令人作呕的、温热的血腥味！

那血腥味……是从江凌聿身上涌出来的！

“呃……”头顶传来一声极其压抑痛苦的闷哼。

晚宁猛地抬起头！

映入眼帘的，是江凌聿苍白如纸、却对她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笑容的脸！他的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，肩膀和靠近心脏的胸口处，两个弹孔正汩汩向外冒着鲜血，迅速染红了他昂贵的西装，也染红了晚宁的衣服！

“江凌聿！”晚宁失声尖叫，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惊慌！

江云铮见一枪未能毙命，眼中疯狂更甚，挣扎着还想补枪！但此时，听到枪声的陈峯带着保镖已经破门而入！瞬间就将疯狂挣扎、咆哮不止的江云铮死死按在了地上！

江云铮脸贴在地上地上，抬起猩红的双眼，看着倒在血泊中、却仍死死护着晚宁的儿子，又看着即将到手的一切顷刻间灰飞烟灭，发出了绝望而凄厉的仰天长啸：“造孽啊！！！真是造孽啊！！！”

他一生作恶，算尽一切，最终……这所有的报应，竟然全都应在了他唯一的儿子身上！

江云铮像条死狗一样被拖走了。

晚宁却完全顾不上他。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扶住江凌聿不断下滑的身体，双手颤抖地按压住他不断冒血的伤口，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，失控地汹涌而出，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：

“江凌聿！江凌聿！你坚持住！医生！快叫医生啊！！！”

江凌聿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，他努力地想抬起手，想擦掉她的眼泪，却徒劳无功，只能用极其微弱的气音，断断续续地说：“别……别怕……阿宁……别哭……值……值得了……”

说完，他头一歪，彻底失去了意识，重重地倒在了晚宁怀里。

“江凌聿！！！”

几天后，ICU重症监护室外。

晚宁脸色苍白地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，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里面那个浑身插满管子、毫无生机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。

医生刚刚带来的消息依旧在她耳边回荡：“江先生暂时恢复了一点微弱意识，但情况依然极其危重。他的身体本就亏空得厉害，这次两枪，虽然有一枪侥幸偏离心脏几毫米，但他上次心脏刀伤未愈，这次……恐怕很难熬过去了……”

几天几夜的煎熬和恐惧，此刻看着那个仿佛随时会消失的生命，晚宁心中那些滔天的恨意、那些无法释怀的过往……一切爱恨嗔痴，忽然间好像都变得模糊了，淡去了。

此刻充斥她内心的，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

她要他活下去！

江凌聿，你必须要活下去！

虽然不久之前，她还在歇斯底里地诅咒他去死。

医生走过来，看着晚宁失魂落魄的样子，叹了口气，低声道：“许小姐，江先生的身体机能衰退得很厉害，但他的求生意志却异常顽强。好像……好像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，支撑着他……让他撑得非常非常辛苦。”

医生犹豫了一下，建议道：“您是他在乎的人，或许……可以进去试着跟他说说话？有时候，亲近之人的声音，能创造奇迹。”

晚宁几乎没有犹豫，点了点头。

换上无菌服，消毒，她一步步走向那个被各种仪器包围的病床。

床上的人安静地躺着，呼吸微弱，脸色灰败，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呼吸。

晚宁站在床边，张了张嘴，却发现那个她唤了十二年的名字，此刻堵在喉咙里，如此沉重，如此艰难。

她试了好几次，才终于发出干涩而僵硬的声音：“江……江凌聿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