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别平静?!

江凌聿的心瞬间跌到谷底。他知道,晚宁这不是平静,而是哀莫大于心死!是所有痛苦、绝望、恨意达到顶峰之后,一种彻底的心碎和放弃!

他再也顾不得其他,吩咐司机用最快的速度冲回医院!

他一路急切,但站在VIP病房门口时,手却悬在半空,像被钉住,迟迟不敢推开。

他从未如此恐惧过一扇门。门的那一边,是他倾尽所有、用尽手段也想留住的人,可此刻,他却害怕看到门后的景象害怕看到她眼中更深的绝望,害怕听到更决绝的话语,害怕这一次面对之后,便是永诀。

最终,想见她的情绪盖过了一切,他轻轻推开了门。

病房里异常安静,只有医疗仪器发出规律而冰冷的“滴滴”声。窗帘半拉着,光线昏暗。

再望去,床上只鼓起一个白色的小包,缩得那样小,那样紧,连呼吸的起伏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,仿佛那个人随时会融化在那片苍白的床单里。

江凌聿的心狠狠揪痛,他放轻脚步,慢慢靠近床边。

他知道她没睡。

他停在她床边,声音沙哑干涩,带着无尽的痛苦和小心翼翼,轻轻唤了一声“阿宁。”

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,依旧维持着那个自我保护的姿势,隔绝整个世界,最主要的,是隔绝他。

江凌聿喉结剧烈滚动,艰难地再次开口,每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痛楚:“阿宁,对不起,都是我的错……无论是孩子,还是你……”

他顿了顿,那个残忍的词他说不出口,最终只能化为更沉重的重复:“一切……都是我的错。”

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。

晚宁缓缓转过身,用手肘支撑着,一点点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
她的动作很吃力,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,尤其是那双曾经明亮灵动的大眼睛,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空洞和麻木。

江凌聿下意识想上前扶她,却被她一个冰冷得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制止。她声音轻飘飘的,却字字诛心:

“江凌聿……你现在来,是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?”她目光缓缓扫过自己,充满了自弃和嘲弄,“你看一下,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你去拿的?我们家的财富?我父母的命?我孩子的命?还有我做母亲的权利?你看一下……我身上还剩下什么?”

她身体仍然虚弱,缓了一会,声音已然带着哽咽:“是这具破败不堪的身体?还是……我这条苟延残喘,多活了六年的……贱命?”

“阿宁!”江凌聿心痛难耐,眼睛湿润一片,“我什么都不要!我什么都不要了!我只要你……我只要你以后好好活着…….就好。”

晚宁的眼泪无声滑落,但她却在笑,笑得凄凉而绝望,“江凌聿,你真的不适合走这种深情路线,你装不来的,太假了……”

江凌聿闭了闭眼,仿佛被她的话刺得千疮百孔,再睁开眼时,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,“阿宁,我放你自由。现在就放。”

晚宁直接别开头,看向窗外,满脸的心灰意冷,“这话,我早就无所谓了。江凌聿,可能就算我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一天,你都还是不会放过我……或者,你会直接把我挫骨扬灰,达到对我最后的玩弄,对吧?”

江凌聿没再辩解,只是看了晚宁一眼,那眼神复杂到无法形容,转身走出病房。

晚宁笑了,她就知道,不可一世的江大少爷,怎么有那么多耐心玩哄她的游戏。

没过多久,他去而复返,手里拿着她被没收了好久的手机。

他走到床边,将手机轻轻放在她手边的被子上,声音有些颤抖,“阿宁,手机给你,你想联系谁就联系谁,想去哪就去哪,我绝不阻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