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驶了约一个小时,车子拐下主路,驶入一条更窄的碎石路,最终,停在一片被高大松林环抱的林间空地上。

眼前是一栋典型的北欧风格木屋,外墙刷着温暖的褐红色,在墨绿背景下显得格外醒目,却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孤伶。

一个随从下车,打开了木门,屋内装修是简洁舒适的北欧风,干净,实用,品质上乘,但也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。

“许小姐,”其中一个随从开口,语气是训练有素的平静,“以后您就住在这里,生活所需的一切都已备齐,食物和其他日用品会定期补给。江董为您准备了足够的资金,确保您在这里生活无忧。”
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晚宁苍白的脸,“请您安心在此生活,不要试图离开这片区域,更不要试图与外界联系。您的情况,我们会定期汇报。”

晚宁环顾着这个精致却又如同监狱的新家,嘴角扯出一个麻木的弧度。

比起死亡,这确实是“优待”了。

她点点头,声音干涩,“知道了。”

犹豫了一下,她还是忍不住低声问:“国内……医院那边……”

随从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,公式化地打断:“许小姐,国内的事情和您无关了,请您关注自己的生活。”

另一个随从递来一部崭新的手机,“这是您的手机,只能拨打我们内部预设的几个本地服务号码,无法拨打国际长途,也无法互联网访问任何非本地或非必要网站,尤其是国内的网络服务。”

晚宁麻木接过这块“砖头”,知道自己被全方位与过去彻底隔绝。

随从们又交代了一些碎事和紧急联系方式后,便离开了。

晚宁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,透过巨大的落地窗,看着外面截然不同的景象。

一种前所未有的、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和陌生感将她彻底淹没,紧绷了数日、甚至数年的神经,在这一刻终于松懈了下来。

随之而来的不是轻松,而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,后怕和迟来的情绪崩溃。

她踉跄着跑上楼梯,冲进主卧,重重倒在柔软大床上,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,眼泪也决堤般涌出。

她蜷缩成一团,紧紧抱住自己,大口喘息着,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所有恐惧、委屈、委屈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都宣泄出来。

江凌聿……

那个名字在她混乱的脑海里反复冲撞。

恨吗?刻骨的恨!恨他毁了一切!

可是,他替她挡刀时倒下的身影,那复杂的眼神,像一根毒刺,深深扎在心里,拔不出来,碰一下就痛彻心扉。

他像个疯子,一个她永远无法理解、非人的怪物。

当初推开她的是他,后来用铁链拴住她的也是他。暴戾,占有欲,温柔交织,最后竟以命相护?荒谬至极!

但现在,一切都不重要了!

她离开了,被放逐到世界尽头。

离开了锦苑,离开了那个男人,离开了所有的恩怨……

无论是生是死,她和他,此生该永不复相见了。

眼泪流得更凶。是为被迫放弃追查父母血案的执念?是为失去了挚友?是为这荒唐的命运?还是……为那个生死未卜的疯子?

她分不清。

“不行!”她用力咬住下唇,尝到了血腥味,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,“许晚宁,活下去!”

她猛地坐起身,擦干眼泪,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。

江云铮不可能永远这样监视她。只要活着,就有希望!她要活下去,适应这里,寻找机会。

父母的仇,她不会忘,总有一天……

国内ICU病房内。

江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