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越从里头迎了出来,笑盈盈地向孙微行礼:“王妃此行有惊无险,真乃万幸。”

见到他,孙微的心也落了地。

“托将军的福,一切安好。”她还礼道,而后,目光落向褚越身后的少年。

“少将军有礼。”

谢霄忙上前一拜:“王妃别来无恙。”

孙微一行人赶了一整日的路,已是十分疲惫。褚越则早已经准备妥当,将孙微和司马隽迎到堂上,令人呈上饭菜。

司马隽坐在上首,褚越和谢霄却不与他坐一处,分别坐到了孙微左右的席上。

“王妃,”褚越殷切道,“在下有一事相求。”

“何事?”

“请王妃再问一卦。”

司马隽用着膳,冷冷瞥他一眼。

孙微笑了笑:“褚将军想问什么?”

“问个时辰。”褚越问,“明日,太子先巡营,然后与北府及众臣行宴,何时最凶险?”

孙微听罢,停了箸,煞有介事地用手指掐算一番,口中低低念着什么。

少顷,她说:“有了。巡营大吉,凶在行宴。”

褚越与谢霄相视一眼,面色凝重。

“果然。”褚越道,“与在下料想的无二。”

“将军聪慧。”孙微道,“如此说来,将军已经有十足的把握?”

“经王妃提点后,在下那日当即回营,果然查到了不少可疑之处。不说十足的把握,但至少心里头有数。”他说罢,将一张纸呈到孙微跟前,“这是在下列出的名册,皆与王仆射有牵扯。”

孙微扫了一眼,上头皆是北府中将官名字,她实则并不认识。

可是,她深知上头漏了一人。

孙微将名册还给褚越,道:“方才在艨艟上,妾翻了翻船庐之中的书架,看到好些军中的往来文书。”

她无视司马隽那边利刀子一般剜来的眼神,继续道:“妾看到一份奏报上,有个名字,恰是北府之人,十分不祥,可那名字并不在将军这名册上。”

“哦?”褚越和谢霄几乎异口同声,“不知是何人?”

“左参军崔泮。”

“崔参军?”褚越困惑,道,“可据在下所知,崔参军因母亲病重,告假回乡去了,如今并不在京口。”

告假?孙微心头咯噔一下。

上辈子的事,她只知道大概。至于事发之时,各人在做什么,她并不知晓。

但崔泮绝无可能置身事外。

若论此番兵变受益最大的人是谁,除了王磡,就是崔泮了。他可是日后的北府都督。如今这个节骨眼上,他怎能不在。他一定藏在什么地方。

“这消息,确切么?”孙微又问。

“虽不十分确切,也有七八成。在下确实不曾见崔参军。”褚越道,“若不然,在下再让人去找找?”

孙微看外头的天色,摇摇头。

“不必了。天如今还黑着,将军哪里找去?还不如抓紧歇息,养精蓄税。明日有大事要办,切不能含糊。”

话虽如此,褚越却忧心忡忡。

他此番回来,了解的越多,越明白孙微那日的预言并非胡诌。明日,不仅关系到他的生死,还有谢芙和全家人日后的命运。想到这里,他便焦虑不已。

“睡去吧。”司马隽忽而放下筷子,起身道,“你已经竭尽所能,但不可能知晓所有情形。行军打仗,岂有那十成的算计,明日随机应变便是。”

褚越还想说什么,司马隽不由分说地将他拉起来,让侍从送他回屋。

司马隽回身看谢霄,见他一动不动,道:“少将军还不去歇息么?”

谢霄的眉间亦有些凝重,道:“在下睡不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