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疾步行至殿门,望向东宫方向,隐约可见大火。
他的面色难看。
本步步为营,只差这最后一步,竟要被毁在那女子的手里?
最要紧的是,孙微竟跑了。没有了此人,他手中便没有筹码,就无法让司马隽低头。
他不甘地深吸一口气,而后,转过头来,看着司马隽。
“有一事,我不瞒你。孙氏已经身染重病,命悬一线。”
司马隽心中一沉。
太子继续道:“是否要救,全看子珩了。我方才所言,只要子珩答应,则太医即刻施救;若子珩不接受,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女君香消玉殒了。”
司马隽只觉心神突然乱了。
他正要说话,突然想起临别前,他对孙微说皇帝病危,孙微那冷静的双眸。
妾以为,应当再派个人去确认一番。
她总是如此,便是事到临头,也仍旧清醒。
攥紧的拳头倏而松开。
“还请太子许臣与她一见。”
“我说了,只要你答应,就能即刻见她。”
司马隽神色沉着,冷冷道:“太子连先帝遗愿亦不在乎,臣如何能信得过太子?臣今日若见不到孙女君,则断无可谈。若是孙女君受了分毫损伤,我亦只能让东宫上下为她陪葬。”
这话,太子听得清楚。
他纵然不受人敬重。可百官大多在台面下说他的不是,或是话中带刺,如此直白的威胁还是头一回。
此人,竟是他多年以来视为臂膀的亲堂弟。
太子瞋目裂眦,指着他,怒喝道:“乱臣贼子安得出此狂言,且看你离不离得这太极殿!”
自皇帝的丧报传来,太后就被恐惧所笼罩。
并非是为了皇帝的驾崩。
太后盯着跪在面前的孙微,听完了她说的话之后,只觉背上蹿起了寒气。
而后,在皇帝被毒杀、尚书府被抄和司马隽被扣三件大事之间,太后选择了她最关心的事。
“你说太子的人正在抄尚书府?”
“正是。”
太后脸色铁青,一下站起来。
“胡言乱语。”太后道,“你这妖妇,竟敢到宫里来妖言惑众!”
“太后明鉴。”孙微神色平静,“我若无十足的把握,岂敢回宫?太后既疑心,何不去一趟太极殿,一问便知!”
太后不答话。
她觉得荒谬。这妖妇自是不可信,谁知千方百计地诱她去太极殿,是安了什么心?
片刻,太后只对身旁内侍道:“你去太极殿问问,即刻回话。”
“还请太后亲临。”孙微道,“妾但凡有一句虚言,就请太后赐死,妾绝无一句怨言!”
太后冷哼一声:“你本就是将死之人,竟还敢在我面前讨价还价。”
“妾自是死不足惜,可尚书府上下的性命及长公主的性命,亦在太后一念之间。”孙微接着道,“太后,尚书府已经被抄,豫章王殿下又被杀,他日谁来庇护王氏族人?”
“放肆!”
“要杀要剐,妾悉听尊便!”孙微从地上起身,大声道,“太后若再耽搁,便来不及了!”
“将这妖妇关起来!”太后喝道。
一旁的内侍不等孙微再辩驳,将她拉了下去。
殿内终于安静下来。
太后仍旧面色苍白,一动不动。
“这下,太后该相信我说的了吧。”
一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。
太后闭了闭眼,好一会才下定决心。
“你可都准备妥当了?”
“一切都妥当了,就等着太后发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