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拿起王磡的罪状,上头已经盖上三司的大印。

他满意地笑了,即刻抄家,还有比这更好看的字么?

当然了,本来要审上一年半载的案子,半个时辰有了定论,是不能少了手段的。

眼前,太极殿的地板已经被鲜血染红。

王磡的党羽众多,若是杀光了,朝廷就没人做事了,所以他留了一些。

他们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,正为他们过往的傲慢忏悔。

太子将粱幌叫进来,将手上的罪状交给他。

“带上人,查抄尚书府,不可放走一人。”他的话说的轻飘飘的。

如今,他只须轻飘飘的一句话,就能将死敌压垮,真好。

粱幌领命出去,殿门复又合上。那血腥气只散去些许,又重新聚集起来。

他看向一旁的庾逸,笑道:“伯悠,做得好,从今日起,你就是朕的尚书仆射。”

庾逸的脸色并无喜色。

他将一份文书呈上,道:“臣的心愿已然达成,臣请辞官归乡。”

太子笑了笑,看也不看那文书,便随手扔了。

“我不允。”

他随即又看向一旁的司马隽。

自始至终,他一言不发。

他知道司马隽不赞同他的做法,可是他做到了。

他司马隽再负隅顽抗又如何?他始终不能消灭王磡。

孰强孰弱,高下立现。

弱者,不配活着。

他缓缓走向司马隽,道:“这世上不是非得有豫章王不可,对么?”

司马隽道:“是。”

与脚下那些被吓得失禁的百官相比,这声“是”可谓勇猛。

太子笑了笑:“你这胆量究竟从何而来?为何从来不会害怕?”

司马隽没有说话。

太子传令道,“传话给赵通,让他把豫章王的人带过来。我等来试试豫章王的胆量。”

第三百六十七章 宫变(一)

一场杀戮,太子坐在御座之上,只觉酣畅淋漓,一切顺利得如同做梦。

他看向大殿内。

如今,就剩下这最后一个威胁。

一番简单的清理,战战兢兢的众臣被带去显阳殿哭丧,殿中只留下太子和司马隽。

地上的鲜血只简单擦拭,仍留下大片残余血渍,淡淡的血腥味仍萦绕在鼻尖。

“我早前见过孙氏,”太子道,“她是不寻常的女子,即便沦为阶下囚,也无所畏惧。这样的女子,我寻思着死了恐怕可惜,不若将她许配给闾丘颜,也不乏一桩妙事。”

司马隽的眼睛骤然寒光乍现。

“先帝在临终前已特赦孙氏。此乃先帝遗嘱,在太子眼中,已经不作数了么?”

太子笑了一声,道:“先帝的遗诏都已经写在纸上,上头提到你和孙氏了么?我怎不记得?”

司马隽看着他,觉得何其陌生。

“殿下究竟想要什么,何不明说?”

“子珩这就认输了么?”太子说着,敛起笑意,朗声道,“豫章王司马隽文韬武略,声著朝野,乃不可多得的人才。即日起,革去江州刺史及都督江州诸军事,改封广陵王,入国子监,为国子监祭酒。”

司马隽并不接话,只道:“江州乃先祖赐给先王的封地。豫章王府上下忠心耿耿,尽心守土,不曾有失,不知殿下撤藩,是何缘由?”

“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江州亦然。我乃天子,如何分封,莫非还要你的应许?”

“太子所言极是,只是江州如今的确在臣手里,要臣拱手让人,恐怕并非朝廷一纸诏令便可办到。太子便是今日杀了臣,江州也不会乖乖顺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