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隽气定神闲地打量着庾逸堂上的书画,道:“说来话长,些许家务事,回府再说。”

家务事……

孙微知道,他是不肯在庾逸面前说这些。

她瞥了瞥庾逸,只见他神色平和,对孙微笑了笑,道:“若有在下帮得上忙的地方,还请王妃务必告诉在下。”

孙微答道:“多谢公子好意。”

说话间,孙乔也入了院子里来。

他见了司马隽自是高兴。一声“师父”唤得十分亲热。

司马隽看着他,那张冷脸终于浮起了些许笑意。

“你叨扰了庾公子两日,快去道谢。”他说,“今日便随我回王府。”

孙乔应下,恭恭敬敬地跟庾逸做了个礼。

“公子做的钓竿,我可以拿回去么?”他问。

庾逸笑道:“自是可以。”

待回了府,司马隽特地打量了那钓竿,问:“你喜欢钓鱼?”

孙乔点点头,高兴地问:“师父,我可以在钓花园那池塘里的鱼么?”

司马隽不置可否,回头吩咐曹松:“让人去数数,那池塘里有几条鱼,一条也不能少。”

孙乔的笑意僵在脸上。

孙微对孙乔道:“这两日的功课不可落下。你既喜欢钓鱼,改日我带你去城外垂钓就是。”

孙乔吐了吐舌头,笑嘻嘻地回屋去了。

司马隽转身入了厅堂,孙微跟在后面,问道:“太后那头可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?世子为何如此不快?”

“我并无不快。”司马隽淡淡道。

孙微:“……”

脸拉得三尺长,还说没有不快。

“误会都解释清楚了,是鲁明犯病,与王妃无关。”只听司马隽道。

孙微精神一振。

“太后信了?”

“为何不信?夫人坐上这豫章王妃的位子,并非儿戏。如今凭着鲁明一句话就推翻了,岂不是让人看笑话?”

孙微明白了。

太后是不是真的相信不重要,而是愿不愿意相信。

孙微如今在太后心中还算过关,没有教人看笑话的道理。

可等她何时在太后心中扎了刺,鲁明的话又是另一番效果了。

“妾明白了,”孙微认真道,“妾会小心行事的。”

司马隽却道:“夫人方才与伯悠相谈甚欢?”

孙微知道司马隽要问起她去见庾逸的事,早想好了说辞,道:“妾叨扰了庾公子,欠了他的人情,自当亲自上门道谢。”

司马隽沉默片刻,道:“夫人视伯悠为依靠。故而夫人察觉要出事,就将阿乔送去了庾府,是么?”

孙微怔了怔。

只见司马隽停住了步子,看着她:“夫人指望他,何不指望我?”

“世子何意?”沉默片刻之后,孙微问道。

“我早说过,我与夫人在一条船上。”司马隽道,“若是夫人觉得有危险,当头一个向我求救才是。”

经了方才和庾逸一番谈论,孙微如今听这番话,又有了新的领悟。

“世子不怕被妾连累么?若是太后信了父亲的话,那妾就是犯了欺君之罪。世子相护,也会遭罪。世子不怕么?”

“我被诬的罪名还少么?不差这一件两件。”

“那怎能相提并论?”孙微道,“欺君可是死罪。”

司马隽看着她,道:“我不会让夫人死。”

心似乎被什么揪了一下。

活下去……

上辈子,司马隽对自己说的话,似又在耳畔。

孙微笑了笑:“看来,妾这王妃当得尚且称职,对世子还算有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