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霄叹口气,望着外头,道:“在下不知如何是好。一想到北府,便觉得它如同一只巨大的猛兽,让人窒息。就像如今,我明知北府有大事,却连问也不敢问。”
孙微没有回答,转而问道:“世子相信妾么?”
“自当相信。”
“为何?”孙微饶有兴味,“妾虽救了少将军的命,可焉知那不是妾另有所图呢?”
谢霄摇摇头:“王妃既然肯救在下,就不会害在下。要是连救命恩人也不能信,在下还能信谁呢?”
孙微认真地说:“妾不会辜负少将军的信任,亦不会害了少将军。若北府之事,将军不知如何是好,何不听妾的?”
谢霄忙道:“王妃有话,但说无妨。”
“十日后,太子幸北府,少将军须得回北府一趟。”
谢霄一怔,脸色复又黯下:“为何?”
“诚如少将军所预感的那般,北府将乱。此时,当有常阳侯府的继承之人坐镇,稳定军心。”
谢霄苦笑:“在下若这般重要,世子与褚兄议事,就不会由着在下留在此处了,不是么?”
孙微摇摇头:“妾以为,少将军的地位,无人能取代。”
谢霄垂下眸子,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。
“王妃能让在下想想么?”他问。
孙微应下。
“妾盼着少将军去。可若是少将军尚未准备好,妾也并不勉强。一切都看少将军的意思。”
孙微说了一日的话,已然十分疲惫。她令曹松将谢霄送至外院,便回屋歇息。
阿茹一边安置孙微,一边道:“没想到堂堂谢氏后人,竟然是个爱哭鬼。王妃帮他做甚?指不定是个扶不起的阿斗。”
第四十一章 遣散
孙微看阿茹不屑的神色,有些无奈。
她知道阿茹身为将门之后,一生要强,最看不得胆小懦弱的人。
“你也说了指不定。世间万事并无绝对。人遇得挫败,难免沮丧,却并非意味着一世鼠辈。你不若想想,当初你父亲被杀之时,你不害怕么? ”
阿茹撇了撇嘴,“害怕是害怕,可他毕竟出身将门,还已经拜将。这等畏畏缩缩,如何领兵打仗?”
孙微捂着受伤的手臂,慢慢躺下,回味着谢霄的话。
“须知人的恐惧,大多来自于未知之事。谢将军并非真的害怕,不过是看不清前路罢了。他深知身上的重担,可他不知如何才能担起那担子。那担子之沉重,可能非你我所能设想的。所以,别嘲笑他。”
“可他总这般踟蹰犹豫,不会坏了王妃的正事么?”
确实,孙微方才要谢霄回北府,他并未答应。
“坏不了。”孙微道。
她并非非谢霄不可,她只是在给谢霄机会。
她会助司马隽得到北府。而司马隽一旦得手,北府就不再属于谢霄。即便是褚越当了北府都督,孙微以为那不过是权宜之计。北府不可能再易手司马氏以外的人。
但即便如此,谢霄仍并非无用。
如王磡那等人,谢霄在他眼里,是取得北府的阻碍,必杀之而后快。但这条路,杀孽重重。上辈子,北府经历一场腥风血雨,到了王磡手中之后,已是大不如前。
故而在孙微眼里,王磡不过是个愚蠢之辈。
北府之兵,天下无出其右。只要谢霄心悦诚服地归顺司马隽,整个北府就能为司马隽所用。此事,王磡无论胸襟还是才能,都做不到。但司马隽可以做到。
而对于谢霄,这是他重振谢氏的唯一机会。他若有那个智慧,看得清现实,才有将来。若没有,就诚如阿茹所言,不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,不扶也罢。
一觉醒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