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是寻常人家才有的想法,我从小就不知道祖母应该是亲近的。”司马隽道,“我自幼就觉得,祖母是个位高权重的亲戚。我与她并不常见,若论亲近,恐怕比夫人还不如。”

他说罢,忽而问:“我昏迷的这阵子,夫人可是常常与我说话?”

孙微一怔。

“世子何出此言?”

司马隽道:“我记得那时,总隐隐约约听到有些声音。我方才问曹松,曹松说,夫人常在边上照顾我。”

孙微心想,曹松真是,什么都跟司马隽说。

既如此,她纵然觉得尴尬,也不好否认。

“世子昏迷不醒,众人都着急得很,妾自也不可置身事外。”孙微道,“每每有人探望,或我等在一旁照料世子,总难免要说些话。不想,竟是扰了世子。也好,世子既是偶尔能听见,可知世子知觉仍在。终究是底子好,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能捡回命来,连太傅的那位神医也称奇。”

她这话,避重就轻。

司马隽注视着她,少顷,道:“辛苦夫人了。听闻夫人将宫里派来的太医换了,太后可因此为难了夫人?”

“不曾。”孙微道,“那些太医虽虽有怨言,但有太子出面,并不曾闹到太后跟前。说来也巧,今晨,太子还与妾说起此事。妾那时说,若是世子不醒,就让太医再回来,没想到世子竟然醒了。”

司马隽的眉梢动了动:“如此说来,我醒的还算及时。”

“正是。”

司马隽看着她,勾了勾唇角。

司马隽并不爱笑,可孙微一直觉得他笑起来十分好看。

尤其是当下这等虚弱之时,格外温柔。

烛光在他的脸上投下轻纱般的影子,那双瞳仁沉静而幽深。

孙微错开目光,只道:“看见世子好转,妾也就安心了,是时候回去歇息了。世子继续歇着吧,要早些痊愈才好。”

司马隽并未阻拦,只应了一声。

孙微让门外侍奉的仆从进来安顿司马隽,自己带着阿茹离开了。

夜风寒凉,吹散了脸上的热气。

阿茹在一旁道:“我怎觉得,世子昏睡几日醒来,连说话也变好听了。”

孙微看了看他,道:“好听么?”

“王妃不觉得么?世子温驯起来,其实也没那么讨厌。”阿茹说着,叹口气,“等他好了,又是成日一张冷脸了。相较之下,还是庾公子好。”

孙微严肃道:“好什么,你这话若被人听到,不知生出什么是非。”

“我知道,玩笑罢了。”阿茹笑嘻嘻地挽着她,步伐轻快地入了梧风院,“王妃今日总算能睡个好觉了。”

次日一早,长公主便匆匆进宫。

王磡昨日回家,带回了王治将往广州的消息。

于长公主而言,这消息堪比犹如雪上加霜。

董氏不仅没倒,王治还被驱逐,那岂非白白便宜了王宽?

可不等她发作,家里已经乱作一团。已经被王磡领回家的王治追着王宽打,她好不容易将王治喝停下来,董氏便已经抱着王宽向王磡喊冤。

最后王磡两边各斥责一顿,令众人各自回屋,不再理论其中对错。

待入了夜,王磡来寻她长谈。本来说是要共商计策,度过眼前的难关,可言语间隐隐责备她这主母镇不住后宅,管教不住长子。

长公主如何能忍?

她怒斥是王磡平日里纵容董氏,才让她闹出了今日的丑事。

最后,二人不欢而散。

长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,次日一早,便进宫求见太后。

太后本不耐烦收拾别人家的家务事,可长公主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,她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