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里静了一瞬。
墨子渊低声:“‘扶储’……是要立太子?”
“不是要。”温雪瑶合上账本,“是已经谈妥了。三百斤黄金,买三十七个灾民当棋子,等‘双生祭’一成,太子就能踩着梁王的尸骨登基。”
陆云璃眯眼:“户部可没这笔支出。”
“但燕王府有。”墨子渊翻出随身记档,“十日前,燕王府上报‘库房修缮’,支取黄金三百斤。户部批了,说是换旧梁木。”
“修个库房要用三百斤金?”陆云璃嗤笑,“他当自家屋顶是贴金箔?”
“金子没进库房,进了东宫。”温雪瑶把账本卷好,塞进防水油布包,“现在证据齐了:面具模具、密账显影、笔迹比对张九就是那个穿三张皮的人。他不是间谍,他是快递员,专送人皮和阴谋。”
墨子渊点头:“他每日往返三府,身份掩护得天衣无缝。若非模具上刻了时间,我们根本想不到,一个采办能同时出现在太子和燕王的密档里。”
“那就别让他再送了。”陆云璃按住剑柄,“现在就去抓人。”
“人早跑了。”温雪瑶摇头,“他要是还在,账本也不会藏得这么深。咱们能追的,是证据。”
她将油布包紧了紧,塞进袖袋:“得赶在消息传开前,把东西送到梁王手上。否则等太子反应过来,一把火,什么都没了。”
三人当即动身,直奔码头。夜风卷着江雾,船已备好,船夫蹲在船头抽烟,见他们来,默默掐了烟,解缆。
温雪瑶刚踏上跳板,忽听头顶“扑棱”一声。
一只信鸽直直坠下,砸在船头木板上,翅膀抽了两下,不动了。
陆云璃一个箭步上前,从鸽腿取下密筒,打开,抽出纸条。
他看完,脸色变了。
“怎么?”温雪瑶问。
“燕王动手了。”他把纸条递过去,“八百里加急,已入宫门。弹劾梁王私藏安圣国遗孤,图谋不轨。”
温雪瑶接过纸条,扫了一眼,冷笑:“好快的刀。咱们刚摸到账本,他那边奏折都递上去了?”
“这不是巧合。”墨子渊沉声,“是预判。他们知道我们会查,所以先发制人。账本可以烧,人皮可以换,但‘藏匿外邦皇子’这罪名,一旦坐实,梁王百口莫辩。”
“墨子渊的身份……”陆云璃看向她。
“就是靶心。”温雪瑶把纸条揉成团,扔进江里,“他们不怕我们查账,就怕我们来不及说。现在朝堂上,已经不是查不查的问题,是信不信的问题。”
江风猛地一卷,吹得船篷哗啦作响。
“那还走不走?”船夫低声问。
“走。”温雪瑶上了船,“但不能空手去。”
她转向陆云璃:“你剑柄里不是藏着密图筒?把账本关键页和面具模具缩绘成图,让信鹰先飞一趟梁王府。我们走水路,慢,但稳。”
陆云璃点头,当即拆开剑柄暗格,取出细如牙签的绘筒和微型炭笔。他坐在船头,借着灯笼光,飞快描画:账本上的密文、模具刻痕、笔迹比对表。
墨子渊在一旁报数:“张九,东宫典膳局采办,三日间出入太子府、燕王府、灾民营,笔迹与燕王账房旧档一致。黄金三百斤,名义修库,实为交易。灾民三十七,皆为祭品。密约‘事成则扶储’。”
温雪瑶听着,忽然道:“等等。‘三十七’?”
“对。”
“灾民营死了三十六个,加上那个吐虫的,正好三十七。”她眯眼,“他们不是随便挑人,是按名单来的。谁活谁死,早定好了。”
陆云璃笔尖一顿:“所以那个吐虫的男人,不是意外,是计划外。蛊虫提前醒了,打乱了他们的步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