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亲!孩儿知错了!”

顾昀勉力撑起上身,额角青筋暴起,“饶了孩儿这一回......”

话音未落,又是一记闷响,他瘫软在地,喉间溢出破碎呜咽。

“住手!”

雕花木门轰然洞开,顾老夫人拄着金丝镶玉拐杖颤巍巍而入。

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,狠狠挥开侍卫手中刑杖,将顾昀护在身后:

“顾锡,你好样的,居然敢打老身的宝贝孙子!”

顾锡双拳紧握,额角突突跳动:

“母亲!顾昀这样做,安王那边......”

“顾锡!你长本事了!”

老夫人猛地转身,浑浊老眼瞪得浑圆。

“老身含辛茹苦把你养大,如今倒学会拿家规压我?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,更何况我们昀儿如此优秀,18岁便有了进士第八名的好成绩!这叶蓁蓁小题大做,为了这么点事就闹,反了天了,这还没嫁进来呢,等她嫁进来必定要好好管教!”

说完杵着拐杖气愤地直跺脚。

“还管教她?”

顾锡苦笑一声,额角青筋暴起,“母亲,现在订亲宴都毁了,叶家已经......”

“住口!”

老夫人拄着拐杖直指顾锡鼻尖:

“满京城都知道叶蓁蓁非我们昀儿不嫁,连江世子都不放在眼里!不过是小打小闹,等过些时日消了气,自然会求着嫁进来!”

“报!”侍卫跌跌撞撞闯入刑堂,官帽歪斜,“宫里刘公公到府传旨!”

顾锡面色骤变,手中扳指在袖中硌得生疼。

林雨瘫坐在地,指甲深深掐进顾昀染血的衣袖。

“还愣着作甚!”

顾锡暴喝一声。

“快把那逆子扶起来!把刑具撤了!”

林雨踉跄着将顾昀搀起,血腥味在喉间翻涌。

顾昀惨白着脸倚住廊柱,额前碎发黏着冷汗。

恍惚间听见珠帘响动刘喜摇着拂尘跨进门槛,绣着金线的皂靴碾过未及清理的血渍。

“哟,咱家来的不巧啊。”

刘喜扫过满地狼藉,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翡翠扳指。

“顾府这是唱的哪出的戏啊?”

顾锡强压下喉间腥甜,躬身行礼时袖中暗纹锦袍簌簌作响:

“让公公见笑了,犬子顽劣,不过是略施惩戒……不知公公前来……”

刘喜慢悠悠转着手中的翡翠扳指,睨了眼满地狼藉,突然正色道:

“咱家奉旨前来,顾锡听旨!”

话音刚落,顾府上下众人“哗啦”一声齐刷刷跪倒在地,齐声高呼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
刘喜轻咳一声,抖开明黄圣旨,尖着嗓子念道:

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顾家家主治家无方,致使家风败坏,罚俸两年;顾昀德行有亏,做出未娶先养外室之丑事,有辱斯文,革去功名,禁足府中一月,闭门思过。钦此!”

念完旨意,刘喜将圣旨卷好,指尖轻轻敲了敲卷轴,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众人:

“都说顾府是百年世家,这家里的热闹,倒比戏园子还精彩。”

他顿了顿,看向一脸郁色的顾锡笑了。

“顾大人,接旨吧。”

顾锡的手不受控制地发颤,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:

“臣……接旨。”

他伸手去接圣旨,却差点没拿稳,明黄卷轴在手中晃了晃。

刘喜见状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,也不搭话,将拂尘一甩,转身大步离去,只留下身后顾府众人如坠冰窟,死寂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