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?个下马威后,她对这位大太监捧高踩低的做派,也有了?很清晰的认识。

在杨达眼里,便?是踏雪的狗命都比苏梨要紧,既如?此,他又怎会一反常态,忽然来?讨好她?

难不成是受了?崔舜瑛的敲打?

苏梨心中惴惴不安,但她不想?自己?吓唬自己?,还是走一步看一步,静观其变吧。

杨达本想?领着苏梨进院,可他临时有事要去操办,只能给苏梨指了?路:“三娘子?自个儿进去吧,咱家?都吩咐过了?,没人敢不开眼地冲撞娘子?!这时候御犬怕是还在阁子?里小睡,您瞧瞧,涂过红色新漆的那?扇门扉,便?是御犬的住所?。”

灶房里出了?事,恐怕会误了?夜里无上皇崔翁的汤品,杨达不敢有误,心急火燎地跑去救场了?。

苏梨被孤零零落下了?,她怀揣两张油纸包着的羊肉烧饼,小心翼翼往院子?里腾挪。

供帝王临时居住的院落建在山中,占地颇广,苏梨一路找不到问路的仆妇,又无人引路,七拐八拐,自是绕晕了?。

好在苏梨沿着一条曲径,绕过几座假山、一片初绽的梨花林,终于看到了?一扇簇新的红漆大门。

苏梨上前,刚想?敲门喊踏雪,身后就传来?几声急促的呼喊。

苏梨听出来?了?,那?人喊的是:“陛下!”

崔珏居然在此?

苏梨心惊肉颤,她的脑袋嗡然。

女孩几乎没有时间犹豫,便?心急火燎地掩进了?那?一扇红木门中,进屋后,她还特?意将房门压得严丝合缝。

苏梨想?着临时避一下崔珏,待他们走远了?,她就马上离开此地。

然而那?人的呼喊声愈发近了?,直至最后,竟是隔着这扇房门,着急地喊:“陛下,司徒大人想?同您商量一下柳州盐政,您看,是放人入御书房议事,还是?”

苏梨在门后听着外头宦官的请示,冷不丁被人吓得腿软,险些跪倒在地。

她感受到屋内渐渐升高的温度、略带潮湿的水汽,以及那?股愈发浓郁的兰草清香,犹如?身浸空山幽谷,四肢百骸都泛起既酥软又麻木的冷意。

她终于意识到自己?擅闯了?何地。

竟是崔珏的盥洗室。

苏梨吓得掌心沁满热汗,她忍不住捂住口鼻,佝偻身体,大气都不敢喘。

直到内室深处,传来?一声骇厉冰冷的斥声:“今日?朕躬欠安,让他退下。”

是崔珏清冷而沉肃的嗓音。

糟了?,苏梨魂都吓掉了?半条。

她绝望地想?:崔珏果真在此间沐浴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