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?般一来,那些?没?点手段又爱拈酸吃醋的小娘子也可以趁机掂量掂量,小姑子太过难缠,自己还有没?有进崔家大门的胆量!

然而,崔舜瑛的袒护,却让苏梨的脸上血色尽失。

她忍不住抬头打量崔珏的神色,用眼神无助地表忠心……她可没?有教唆崔舜瑛这?般胆大妄为行事,完全是小姑娘突发奇想?,执意要为她打抱不平。

苏梨生怕崔珏会当众发怒。

要是崔珏将她禁足后宅,那过两日?苏梨去探望祖母,服下绝嗣药的事,便会被?他耽搁了。

苏梨像是热锅上的蚂蚁,急得团团转。

偏偏崔珏长身玉立,静默不语,那双狭长眉眼只轻轻阖了下,并无过多的喜怒外露,教人?捉摸不透。

他没?应下,也没?说不可。

如此僵持片刻,崔珏偏头,意味深长地瞥向崔舜瑛。

崔舜瑛的战意与士气,在无休无止的沉默中消磨殆尽。她素来畏惧兄长,如今又被?递来这?样凛冽的一眼。

崔舜瑛浑身战栗,小声辩解:““这?么喊有什么不对吗?阿兄房中人?,可不就?是自家小嫂嫂?若是、若是阿兄实?在觉得不合规矩,待日?后正妻进门,我再改口便是了!好了好了,尽说这?些?让人?不痛快的事!我可以带小嫂嫂出去玩了吧?”

崔珏到底没?有在人?前落亲妹妹的脸面,他漠然应了一声:“可。只是要将慧荣捎带上,也好有人?从旁随侍。”

崔舜瑛吐了吐舌头,嘀咕:“知道了。”

崔舜瑛以为,崔珏是怕她又在外乱吃零嘴。

可苏梨却明白,崔珏分明是想让慧荣姑姑监视她。

他疑心病重,还是不信苏梨会安分守己留在崔家。

苏梨心知,她不能轻举妄动,得更为小心行事,以免祸及秋桂与祖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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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国皇城,金銮朝会大殿。

灿烂阳光倾泻卷棚式屋顶的琉璃瓦,辉照出一片明光煌煌。

金碧辉煌的大殿内,青铜万佛炉檀香袅袅,烟雾迷离,玉阶至高?处,摆着一把?空无一人?的紫檀升龙宝座。

李家已覆灭,如今执政当朝之人?,乃崔家君侯崔珏。

高?阶之下,一张堆满文书?奏章的紫漆鹤纹桌案前,静坐着一名面容冷肃的男子。

崔珏身着庄重威严的峨冠博带,一双寒戾凤目酝酿狂风骤雨,手中奏疏猛然拍地。

崔珏骤然发难,吓得百官冷不丁跪地,一个个悸栗唇颤,犹如鹌鹑。

啪的一声巨响。

文书?卷册随风散开?,竟是无数墨字凝成的罪名。

那一页页罪证犹如巨石一般,压在殿内文武百官的心头,沉甸甸的威势,迫得人?大气不敢喘。

崔珏微抬下颌,声音沉冷地道:“严大司徒,本侯对你?寄予厚望,特此在出城巡狩之际,将监理国事之重责,担负汝肩。”

“你?倒好,身为六卿之一,又掌吴国度支财经,竟容麾下官吏卖官鬻爵,私造身帖,以供前朝李氏逆贼私逃北地,酿出兵祸灾事。如今李家逆党集结西?北氏族,挑唆各地王侯举事,已一路率军南下,攻下嘉善关、居延关诸多关隘,数十万兵马迫近都城,令吴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,酿造百姓生灵涂炭之惨况!你?该当何?罪?!怕是万死难赎其罪!”

严司徒一听这?等抄家灭族的罪名,当即跪地,唇瓣翕动:“君侯息怒!臣等不敢有此误国歹心,诸曹官吏欺上瞒下,将下臣蒙蔽至深,臣也是深受其苦啊!”

严司徒自然知道,崔珏哪里不懂朝政中事,官吏中饱私囊本就?是常事,从前崔珏身为相公,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轻拿轻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