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振华的脚步，在楼梯下停住了。

他仰头看着她，灯光下，她的身影显得格外纤细。

他张了张嘴，那些关于家庭，关于指挥官的纷乱思绪，全被更重要的事情挤到了脑后。

“月月，”他的声音很哑，“收拾几件我的换洗衣服，快点。”

他顿了顿，看着她那双带着困惑的眼睛，又补充了一句。

“我们要回去了。”

第36章 回大院

张月揽扶着楼梯扶手的手指收紧了，她看着楼下那个身姿笔挺的男人，他已经不是刚才那个在楼梯拐角处，被她一句话就逼得哑口无言的丈夫。

他变回了那个她初见时，浑身都散发着冰冷铁锈味的军人，陆振华。

“两套换洗的军装，内衣，袜子，毛巾。”他背对着她，声音简洁而清晰，完全是下达命令的口吻。

张月揽的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了反应。

房间里，只有衣物摩擦的窸窣声。

那条被他撕裂的红色裙子，还静静地躺在地毯的一角，昨夜的疯狂和旖旎，被这突如其来的军情，冲击得连一丝痕迹都寻不到了。

陆振华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，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，塞得满满当当。

他做完这一切，转过身，看着还蹲在地上的张月揽。

她正在给他叠最后一件衬衫，动作有些机械。

灯光从她头顶照下来，能看见她纤细的脖颈，和微微颤抖的肩膀。

他的心，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。

男人走过去，在她面前蹲下，视线与她平齐。

“月月，”他的声音放低了，褪去了刚才的坚硬，“把你的东西也收拾一下。”

张月揽叠衣服的手停住了。

她抬起头，眼睛里满是困惑。

“我也回去？”

“嗯，”他应了一声，伸手，将她脸颊边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，指腹粗糙的质感，在她光滑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微热的轨迹，“假期提前结束了。”

凌晨四点，整个大院都还沉浸在黑暗的寂静里。

陆家的灯，却亮了一夜。

林文静红着眼眶，把一个个煮好的鸡蛋，还有各种点心，拼命地往一个网兜里塞。

陆青瑶在一旁帮忙，眼圈也是红的。

陆卫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，烟雾缭绕中，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没人问发生了什么，他们都懂，穿上这身军装，就意味着随时可能的告别。

当陆振华和张月揽提着行李下楼时，林文静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，冲了过来。她没有去看自己的儿子，而是一把抓住了张月揽的手。

“月月，你听妈说，”她的手很用力，掌心全是汗，“路上照顾好自己，也看好振华，他那个人，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，你记得让他按时吃饭，按时喝水。天冷了，让他加衣服……”

她絮絮叨叨地说着，声音带着哭腔，那些对儿子的担忧，此刻全都倾倒在了这个儿媳身上。

“妈，我知道了。”张月揽被她握得手疼，低声应着。

吉普车在门口等着。

天边泛起了一点鱼肚白，站台上已经有了些许早起的旅客。

火车即将进站。

林文静拉着张月揽的手，怎么都不肯放。

陆青瑶抱着张月揽的胳膊，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，小声地啜泣着：“嫂子，你们要早点再回来看我们啊。”

陆振华站在一旁，陆卫国走过去，没有说话，只是伸出手，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，然后又拍了拍。

那力道很大，像是要把一个父亲所有的嘱托和担忧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