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张月揽……张月揽……”
张月揽猛地用手捂住脸,脸颊烧得厉害。
她都干了些什么?
她明明是想和他离婚,想离这个可怕的男人远远的。
可她昨晚的行为,和主动投怀送抱的浪女有什么区别?
胃里一阵翻滚,饥饿感提醒着她已经错过了早饭。
她扶着墙,双腿发软地站起来,一步步挪到灶台边。
她揭开锅盖。
锅里,是温热的白粥,上面还卧着一个完整的荷包蛋,旁边的小碟子里,放着切好的咸菜丝。
张月揽的动作停住了。
她盯着那碗粥,心里说不出的滋味,那个昨夜在她身上留下无数印记的男人,在天没亮的时候,就已经为她准备好了食物。
她端起碗,一口一口,机械地把粥喝了下去,胃里暖和起来,身体也有了些力气。
吃完饭,她需要做点什么,让自己的脑子停下来。
洗衣服。
她把换下来的脏衣服,连同床上一片狼藉的床单,都收进盆里。
盆很沉,她抱着它,脚步虚浮地走到院子里。
然后,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。
院子中央的晾衣绳上,已经挂满了洗干净的衣物。
陆振华那身带着泥点的军绿色训练服,她昨天穿的的确良衬衫,还有她昨天换下来的、带着蕾丝花边的贴身小衣。
阳光下,那些衣物随着微风轻轻晃动。
张月揽抱着盆,站在那里,大脑一片空白。
他把所有的衣服都洗了。
包括她的。
在这个男人普遍认为洗衣做饭是女人天职的年代,这个在外面说一不二、铁血冷硬的男人,在和她度过那样一个混乱的夜晚后,在清晨,弯着腰,用他那双拿枪的大手,为她搓洗了那些女儿家的私密衣物。
这个认知,比昨晚的亲密,更让她感到震撼和无措。
她抱着盆,默默地转身回了屋,把盆放在地上,失魂落魄地走到书桌前坐下。
这是他的位置,椅子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气息。
离婚两个字,第一次在她的脑海里,变得模糊不清。
她的目光落在书桌上,那里放着一个笔记本。
是昨天他看过的那个。
笔记本旁边,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,应该是从本子里掉出来的。
张月揽盯着那张纸条,鬼使神差地伸出手,将它捡了起来。
上面是陆振华的字,和他的人一样,笔锋锐利,力道很重。
是一张购物清单。
面粉,十斤。
菜油,一瓶。
盐,两包。
……
都是些日常用品。
张月揽的心慢慢放了下来。
可当她的视线移到清单的末尾时,她的呼吸,猛地停住了。
清单的最后,单独列着两样东西。
字迹写得有些犹豫,比前面的字轻了一些。
红糖。
暖水袋。
张月揽的眼睛,死死地盯着那几个字。
她的癸水,算算日子,就是这几天了。
她自己都忙忘了,可他竟然记着。
他不仅记着,还打算去供销社,一个大男人,去买这些东西。
一股巨大的、无法言说的酸楚和震动,猛地冲上她的鼻腔,眼眶瞬间就红了,视线变得模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