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跟陆振华这种兵打过很多交道。
这种人,是最好的战士,也是最危险的野兽。
一旦他们认准了一件事,九头牛都拉不回来。
“家里出了急事?”
连长换了个缓和的语气。
陆振华的嘴唇,动了一下。
“我女人要跑了。”
他的声音很平静,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。
“我要回去,把她抓回来。”
连长沉默了。
他看着陆振华那双黑得吓人的眼睛,知道自己今天不批这个假,这个兵,可能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。
他叹了口气,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假条。
“多久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
陆振华说。
“抓回来为止。”
他拿过假条,填上名字,看都没看连长一眼,转身就走。
一个小时后。
一辆往后方基地去的军用卡车,提前发动了。
陆振华坐在副驾驶上,手里攥着那把已经擦得发亮的步枪。
卡车颠簸着,驶出山坳,朝着家的方向,一路狂奔。
他的眼睛,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。
窗外的风,吹得他短硬的头发猎猎作响。
月月。
等我。
这一次,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说出那个词。
那天说完要离婚的话,张月揽就后悔了。
她不是真的想离。
她只是被那封信逼疯了。
李雪摔门而去的背影,像一记耳光,火辣辣地抽在她脸上。
她独自一人,在供销社门口站了很久。
风吹得她头脑发昏。
天色一点点暗下来,像一块灰布,沉沉地压在心口。
她是怎么走回家的,自己都记不清了。
屋子里冷冷清清,没有一点人气。
她走到床边,坐下。
目光落在那个被她塞进最深处的枕头上。
枕头下面,藏着那封能把人烧死的信。
也藏着她那句要命的混账话。
她抬手,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。
不重。
脸上却疼得厉害。
接下来的两天,张月揽过得魂不守舍。
她在供销社里拨着算盘,手指却总是不听使唤,好几次都拨错了珠子。
主任看了她几眼,没说什么,只是叹了口气。
李雪没再来找她。
家属院里碰见了,也只是冷着脸,扭过头就走。
张月揽张了张嘴,一个字也叫不出来。
她知道,李雪是真的生她气了。
她活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