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雪彻底愣住了。

她看着张月揽那张苍白平静的脸，忽然想起了那个戴眼镜的大学生。

破碎感。

狗屁的破碎感！

这分明是想上天！

“你……”

李雪指着她，气得手都发抖，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
“你给我等着！”

她扔下这句话，扭头就走，连地上的篮子都不要了。

张月揽看着她的背影，在原地站了很久。

风吹过，扬起她洗得发白的裙角。

她觉得身上冷，把手插回口袋，转身朝另一个方向，慢慢地走回了家。

李雪家的煤油灯，又是一夜没熄。

她没有写信。

她是直接拍的电报。

电报的内容比信快，也比信贵，但她顾不上了。

她站在邮局的柜台前，对着发电报的同志，一字一句地吼。

“周卫国收！急！”

“张月揽要离！速归！”

“重复一遍，张月揽要离！陆振华速归！”

简短的几个字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
发电报的同志被她吓了一跳，手里的笔都顿住了。

李雪不管，拍下钱，拿了回执，转身就走。

她觉得，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桃花债了。

这是要翻天。

电报的速度，比信快了太多。

只用了一天，它就越过千山万水，被送到了边境线上。

通讯员捏着那张薄薄的纸，跑得气喘吁吁。

“周卫国！周卫国！你的加急电报！”

彼时，周卫国正和一群人蹲在食堂帐篷里吃饭。

他接过电报，咧嘴一笑。

“嘿，肯定是那婆娘又想我了。”

他旁边的人都跟着起哄。

“老周，可以啊，还玩上电报了，够时髦的。”

周卫国得意地展开那张纸。

只看了一眼。

他脸上的笑容，就瞬间冻住了。

手里的窝窝头“咕咚”一声掉进了饭盆里，溅起一片汤汁。

他整个人，像是被冰水从头浇到脚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“怎么了老周？嫂子说啥了，看把你吓得。”

旁边的人还在开玩笑。

周卫国猛地站起来，饭盆被他撞翻在地。

他没管，捏着那张要命的电报纸，疯了一样冲出食堂。

他要去找陆振华。

陆振华正在训练场上。

他赤着上身，古铜色的皮肤上全是汗珠，在太阳下闪着光。

他正在跟人搏斗，一拳一脚，都带着一股要把人撕碎的狠戾。

他的对手节节败退，最后被他一个过肩摔，狠狠砸在泥地上，半天爬不起来。

陆振华站在那里，胸膛微微起伏，眼神像狼。

周卫国冲到场边，腿肚子都在打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