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倒吸一口冷气,借战场练就的身手攀上窗户。

正欲翻出,墙外两人的对话就飘入耳内。

“景渊王,我们已按您的吩咐,把宅子夷平了。”

“可王妃她冲……”

话音未落,就被商笠泽冷淡打断。

“不必管她,她推了知微,就该付出代价。”

如遭雷击般,谢灵鸢僵在窗沿。

阵阵寒意从心底翻涌而起,这一瞬间,她只觉自己可悲又可笑。

“轰隆!”

愣神的刹那,屋顶轰然塌陷,直直朝她砸下!

昏昏沉沉中,谢灵鸢坠入旧梦。

每年炎夏,祖父祖母总叫她带商笠泽回来避暑。

商笠泽看着二老相携的身影,紧了紧握着谢灵鸢的手,满眼深情。

“看着他们,便好像看到了往后的我们,我与你定也会像他们一样白头偕老,相伴度过一生。”

没想到,却是梦醒人散。

剧痛像无数根针钻进骨头缝,谢灵鸢猛地抽气,眼睫颤了半天才掀开条缝。

商笠泽立在塌边,墨眸沉沉。

谢灵鸢恍惚半瞬,便听商笠泽开口:

“你腿骨已碎,需即刻诊治。”

紧接着,几名府医推门而入。

麻沸散灌入口中,她意识渐渐模糊,却听门外侍女压着声叹息。

“王妃当真可怜,腿脚恐要残废,王爷却搁置她的接骨术,先取她皮给知微姑娘。”

第4章

短短几句话,如冰锥刺破谢灵鸢混沌的神智。

刹那间,震惊、悲愤、荒谬……悉数涌上心头。

她想嘶吼、想挣扎,可四肢重得动弹不得,只能任由泪水砸落床榻,混着麻沸散的寒凉,一寸寸冻透了心脉。

再睁眼时,已在卧房。

腿上的疼痛像惊涛般扑过来,她眼前发黑,冷汗瞬间浸湿后背。

她望着商笠泽步入,紧攥着的拳头隐隐颤抖。

“为什么?”

商笠泽淡漠地睨着她:“你弄丢了知微的绣花针,如今取皮还给她,两清了。”

短短一语,却如一记重锤,锤得她头晕眼花。

“我被房梁砸断腿,错过最佳医治时机,去给谢知微植皮,就为了她一根绣花针。”

“你告诉我,这叫两清?”

“她何时绣过一物?在你眼中,我的腿、我的性命,都不及她一根无中生有的绣花针吗?!”

他剑眉蹙起:“你是景渊王妃,即便腿废了,府中也有的是人伺候你。”

“你占了属于知微的东西这么久,现在用块皮补偿她,又算得了什么?”

谢灵鸢忽然发笑,笑得眼眶发热,眼眶弥上水雾。

新婚那年,太子于御花园设宴,她与官眷赏刺玫花时被扎破手,正与太子议事的商笠泽当即急步而来,执她手查看时,指尖都在轻颤。

那时她笑他小题大做,他却肃容道:“怎是小事,你素来怕疼。”

可自从谢知微出现,他再未问过她疼不疼。

她解释过,争执过,从昔日驰骋沙场、令敌寇胆寒的木兰将军,硬生生变成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妇,只为挽回他们这份情。

可他,却一字不信。

心被他的凉薄戳破过无数次,哗啦啦地往外冒血,她居然还傻傻奢望着,两人能回到当初。

“知微向来大度,你抢她娘亲遗物之事,她便不计较了。”

他语气冷硬,似在施舍某种恩惠:“如意镯可以借给你一段时日。”

闻言,谢灵鸢再也忍不住,抄起手边的药碗狠狠朝他砸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