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王终于提起鹂阿姊的事,阿姮精神为之一振。
只听楚王说:“凡女子及笄、男子弱冠,即可嫁娶。你告知薄媪,将昭伯家的妾妇婚配出去,不拘小民亦或兵卒,但凡有田产家宅、尚无妻室的适龄男子皆可妻之。薄媪知晓该如何做。”
仲其箕答应下来。
机灵些的听到这里全然明白过来,大王催促他们娶妻,原来拐着弯的把新妇送到他们跟前。昭伯家中的娇妾和美婢,其中不乏长得水灵又会侍奉人、还会打理家宅的女子。
原本哪里是他们可以肖想的呢。谁知,转眼间就有了机会。
几个尚未娶妻的百夫长按捺不住,起身跟大王告退,嚷嚷着要陪同仲其箕往郢都城里走一趟。
仲其箕站起来,大王身侧的姑娘正好也从树下起身,朝他抿唇微笑,点头致谢。
仲其箕心头一热,跟大王拱手就要告退。
芈渊却又叫住他们。
“告诉昭伯夫人,昭伯的妾室奴女,寡人已代为处置。欠缺的赎金,由昭伯长男以军功相抵。昭氏私卒依旧由昭伯之子统领,令他即日启程去庸地,翦除叔度残党,以待明年寡人亲征东夷。”
“喏!”仲其箕等人的应答声异常响亮。阿姮走出去老远,还听到他们铿锵有力的声音。
鹂阿姊被送到薄媪处,已然是眼下最好的局面。阿姮心里总算踏实了些,只等找个机会去薄媪那里和阿姊见一面。
这回,又多亏了楚王。
总是一脸傲慢不屑的楚王,待人严苛无情的楚王,屡次救她,助她。这一次他不止帮了她的阿姊,还顺手救了那些差点被卖到妓馆的可怜女子。
他漫不经意的对她漏出些许善心,久而久之,让阿姮从最初对他的畏惧,变成了沉甸甸的感激。
这种改变,阿姮自己尚未察觉出来。她所想的,唯有尽心竭力的做好差事,报答楚王。
*
芈渊将事务一件件安排下去,一口水浆都还未来得及饮用。
他斜了眼已经温凉的梅子饮,刚把碗盏拿起来,一个随仲其箕离开的百夫长去而复返。
“大王。”百夫长祝让笑得一脸卑贱,腰弯得比讨赏钱的渔夫还低。
“何事?”芈渊语音淡漠。
“大王,属下也有个心仪的女子,想跟您求个恩赐。”
祝让见大王自顾饮浆没什么反应,想来也就是点个头的事,他谄笑加深,说:“她是大王宫中的宫女……”
芈渊手一顿,梅子汁的酸味直冲喉咙。
“滚!”
他未及深想,一个“滚”字就从嘴里冒出来。
王命不可违,祝让只得挠着头麻溜的滚了。
芈渊冷静下来,立刻明了,祝让所说的另有其人。祝让不像景肱那般不识趣,更没天大的胆子敢觊觎国君的女人,他口中的“心仪之人”,显然不可能是她。
梅子饮余味仍在,一点也不甜,只有酸味,牙齿酸得快要倒掉。
芈渊放下盏,身旁空无一人。
远处树下,她和庖人在说着什么,忽然转头朝这边瞅了一眼,又飞快的把脸转了回去。
芈渊移开眸光,轻嗤了一声。心下却不得不承认,造作的顾盼之态,也有让人觉着可爱之时。
灶台旁。
庖叔对阿姮说,司巫给她的那枚龟甲残片,他适才细细的磨成粉,炖入鲜美的鱼汤中,叫她给大王送过去。
祭礼上发生的事情,庖人们并未亲眼得见。只听说逆贼伏诛,司巫给大王卜出一个顶顶好的兆头。既然是先祖为大王降下的吉兆,合该珍惜,用来煮汤再好不过。
庖叔为楚王料理膳食多年,阿姮着实说不出反对的话来。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