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马上任的第十天，温栖梧站在临街的商店前，正巧有人在讨论这件事。

身后路过的小姑娘声音压得很低，但耐不住温栖梧听力好，听了个一清二楚。

“所以，新来的那个云顾问有多厉害？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？”

“据说之前因为养伤闭关了十年，最近才出来。按辈分，停云山的掌门得喊她师叔祖。”

小姑娘抱着文件夹，继续问：“能不能量化一下，别这么模糊。”

“我就这么和你说吧，死在云前辈手底下的妖，就和温队的违规记录一样多。”

数据非常明晰，小姑娘眼睛瞪得圆溜。

“那真的好多，好厉害！”

温栖梧：……

抱着书，身上的白衬衫熨帖平整，扣子被一丝不苟地系到第一颗，露出截修长的天鹅颈。

与之相衬的是她那张不苟言笑的脸，和冰冷刺人的眼神。

“你把我的名字报上去了。”云珩开口，语气笃定。

情况似乎不太妙，温栖梧只能硬着头皮承认：“是。”

她眼尖地瞥见了云珩书上的文件，是一纸职位调令，签有局长的名。

妖管局的局长是她师尊旧友，师姐尊师重道，不会落他的面子，所以必定会来。

云珩抱书的手稍稍用力，书本边缘将手指压出一道红痕：“你既然早有准备，又何必再来问我。”

冰肌玉骨的人，连愠怒都是隐忍克制的。

她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，眼眸沉沉，如暴风雨来前的深海。

温栖梧手一颤，不禁后悔起自己的多此一举。回答她的只有虫鸣。

不知何时，云珩搂着温栖梧给她准备的薄毯，闭眼靠在窗边，似是早已入眠。

温栖梧一愣，眼前人呼吸规律，任凭温栖梧逐渐凑近也没反应，恬静而无害。

月光顺着云珩的眉眼和白发流淌，悄悄盈满了车厢。

在温栖梧眼中，她是无价的宝石，应该按照惯例被带回去珍藏。

她伸出一根手指，缓慢地挪向云珩的脸，却在离皮肤几厘米的地方停顿，触电似的缩了回去。

不行不行，她可是以人类的道德标准来要求自己的老实凤凰，偷偷摸脸是不道德的行为！

温栖梧吸了口气，正准备收回手，就见云珩睫羽颤了颤，下一秒就睁开了眼。

一声不吭，珩色的眸子里满是清明，与温栖梧呆滞的脸形成鲜明对比。

温栖梧飞快地反应过来，顺势把毛毯往上拉，意图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。

嘴里还振振有词：“我给师姐盖被子。”

随后头也不回地坐回驾驶位，插钥匙绑安全带一气呵成，暗自心惊。

好险！原来师姐根本没睡！

她这下子不敢乱瞟了，乖乖开车。云珩也随即拢了拢毛毯，接着闭目养神。

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无关紧要的小插曲。

温栖梧最后把云珩送到了停云山的界碑前，过了这碑就进入了修真者的地界。

她期期艾艾开口：“那之前我说的，关于副队的事……”

声音那么轻，明显是底气不足。

先前云珩明明醒着都不回答，现在搞不好也是差不多的结果，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。

果不其然，云珩回头，冷冷清清的月光铺了满地，她那双眼眸里映不见人影。

她说：“不可以。”

一秒钟，温栖梧就发觉自己的心理准备是豆腐渣工程，一碰就碎。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没必要，我也不愿意。”

短暂沉默后，温栖梧倏然笑了笑：“好，那我就不打扰师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