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?想起四?年前在学子院的长廊遭几人套头欺凌时?,他问书童那?些混账是什么?人,书童也?是这么?跪下来求他的。

他发了会呆,便?看见那?熟悉到近乎可称为朋友的苏家下人砰砰磕起头来,他只得跑到人面?前去把人拉起来,先讷讷地道了歉:“对不起,我吓唬你的,易就易吧,我挺喜欢易容的。”

那?仆从急得苍白的脸色才好转过来,忙着躬身带他去易容,催命似地捯饬完,又催命似地带他去摘星楼。

顾小灯怀里揣着一小匣糖果?,舌尖压着一首不成调的小曲子,懒得透过车窗去看夕阳里的热闹长洛。

仆从急得跟什么?似的,顾小灯还以为是苏明雅在等他,但等他爬上了摘星楼最高的明烛间,不过只是看到一屋子的夕阳。

“您且稍等,公子这会还走不开,您要用芋粥吗?我这就去让人安排。”

一个多月不见而已,那?仆从态度奇怪,比以往都要恭敬,反倒闹得顾小灯回到了多年前的拘谨。

“不用,我不饿。”他走到熟悉的窗台去眺望暮色下的壮观苏府,“我等他就是了。”

“公子怕是要晚些,您还是吃点?吧?”

“好了,你们怎么?安排就安排吧。”顾小灯靠着窗坐下,两条胳膊搭在窗台上,下巴支在小臂上,望着逐渐暗沉下来的天?色。

那?仆从忙下去操持,不敢多说一句多余的,只提心吊胆地拦在门口,就怕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跳脱公子扭头跑了。

仆从不时?转身去看看,好在那?顾山卿就乖顺地倚在窗前,自在悠悠晃着腿,除了不像以前那?么?话痨,其余什么?也?没变,只是看着一个背影,都叫人感到安心。

夜色浓重得快,等到亥时?,仆从才等到自家主子到来,为怕再被?迁怒,仆从忙提前上去汇报:“主子,顾公子酉时?就到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仆从瞬间感到踏实,放下一颗吊了月余的小心脏,连忙将阁门打开,却见自家主子驻足在门口,迎着满面?夜风,神情空茫又寂寥,静静地望着窗前人出神。

仆从的心又吊了起来,小心觑着窗前的人,心里不住默念快转身快转身。

幸好,顾山卿主动?转过身来,顶着那?张易容得黑不溜秋的脸,展开一个依旧明媚的笑?:“苏公子,生辰快乐啊。”

苏明雅的神情瞬间柔软,轻轻迈进屋里,温和地应了:“脸上怎么?不洗?”

“我挺喜欢这张新假脸的,要不你来帮我洗?沾沾小寿星的喜气。”

阁门缓慢关上,仆从彻底大松一口气,感到万分松快。放松之余,又忍不住想,顾山卿真是手段高超。

明烛间里,苏明雅一步步走到窗前去,心里漫无边际地想,顾小灯有种让身边人一块变明亮的特质,他可能是一束澎湃的阳光。他总是轻而易举地触动?人的心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