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天后的深夜,顾小灯正不太舒服地蜷缩在毛毯里睡觉,迷迷糊糊间就被一双微冷的手掐醒了。

他一睁开眼,就看?到苏明雅几无血色的脸。

顾小灯又惊又堵:“你?醒了?”

苏明雅跪坐在他面前,冰冷的双手捧起他的脸,不知是从鬼门关?回来之后神智不清,还是心中执念烈烈燃烧,神情尤为疯魔:“小灯,你?曾经饲我药血,我已经在这几年里放尽了,我喂给你?的那一盏酒,你?也还给了我,我们之间有的前尘旧帐,合该过去了……”

他一厢情愿地定夺了他们的恩怨两消:“你?该解气,该听我的话了,不许说离开我,想都不许想,知道吗?你?想去外面可以,我带你?去,你?身边必须有我,明白吗?”

顾小灯拿苏明雅的安危做解脱的筹码,对方却是拿自己?的命换自洽。

“不。”顾小灯推开他的手,无法认同他的强盗思维,“不行!”

苏明雅闷咳着捏捏他的耳垂:“我们两清了,就该继续如昨……或者重新开始。”

顾小灯强忍的悲愤破了一个小口,牙齿咯咯发抖:“我还欠你?什么了?欠就欠吧,我不还了;你?还欠我什么,我也不讨。两清还是两亏欠都无所谓,有所谓的是我们结束了苏明雅,我们过去一笔勾销,未来两不相干,你?放我走,你?做你?的人上人,我做我的江湖客,我们就该善始善终!”

他鼓足勇气奋力推开他,连滚带爬地想跑出这金造玉镶的牢笼,身后苏明雅靠着笼子?的金栏嘶声:“按住他!”

话音一落,便有悄无声息的暗卫上前来抓住顾小灯往回拖,许是害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刺激了家主,他们直接用绸缎堵住了他的嘴巴。

顾小灯呜呜挣扎着,忽然听得有令人牙酸的锁链声作响,睁大眼一看?,却是见到苏明雅一边闷咳着,一边在他手脚的银铃镣铐上穿上四段细细的冷铁锁链。

他要?将他拴在他的笼子?里。

苏明雅在笼子?里抱他,一边剧咳着,一边混乱不堪地胡言乱语:“是你?先到我身边的,你?在我身边的那些?年里,和青楼娼|妓有什么区别?身体是卖给我的,感情,情绪,通通都是我买下来的,你?先赶上来让我嫖,事到如今能?怪我吗?你?从头到脚都是我的,每一寸都是我的,你?不能?离开我,不能?离开我……”

顾小灯的呜呜声停止了。

记忆中那个初见便念念不忘的少年郎到底化成了齑粉。

*

顾小灯在灯烛全灭的笼子?里昏昏沉沉地又过了几日,周遭无人,他对时间的感知几乎失去了界限,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从前在顾家禁闭室的日子?里,那无望的黑暗比破皮敲骨的刑罚更折磨。

顾小灯只能?强迫自己?睡觉,才不至于被无边的黑暗逼得发疯,梦中应有尽有,光明万丈,不似一睁眼,就是死寂漆黑。

如此混沌地捱着,某一日顾小灯在梦中听到呼唤,猛然一惊醒,一睁眼便看?到刺眼的诸佛金像。

骤见光明让顾小灯的眼睛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,他呻挣扎着想要?起身,两手之间的锁链捆到了一起,难受得他眼泪掉得更多。

“别哭。”

顾小灯咬着下唇别过脸,不想看?恍如隔世的苏明雅,却被抱着摁在了佛下的佛台,苏明雅一身红衣,顾小灯也在昏沉之中被换上了一身大红华服好像今日他们要?在这里隐秘地成亲拜堂一样。

苏明雅的气色在红衣的衬托下显得越发苍白,眼神却是清明的,不是那夜笼子?里的疯魔。

“对不起。”他摁着顾小灯俯身,轻轻吻他唇珠,“可我喜欢你?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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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小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