藏娇,臣无?异议,但?臣想见一见养母安若仪,还请陛下通融。”

女?帝一贯平静的脸上出现短暂的波澜,君精臣明,都心知肚明,也?都炉火纯青地演着?循环往复的明忠戏码。

顾瑾玉是在距离天泽宫不远的永年宫里见到?的安若仪,被高?鸣乾胁迫着?在外颠沛流离将近两年,安若仪本就久病难医的身?体雪上加霜,一旁的顾如慧也?比当年更薄了一圈,细骨伶仃似风筝。

安若仪见到?他时,脸上浮现了细微的震动,人是枯槁,无?甚生趣的。

顾瑾玉想单独同她说话?,顾如慧一如往常地挡在了安若仪面前:“一家子骨肉,何必分独与众?母亲病体难支,我?还是在她身?旁为好。”

顾瑾玉漆黑的眼眸看?向顾如慧,不打招呼便?撕开旁人痂疤:“二姐,关家的灭族之夜好看?吗?两年奔波的代价,值得吗?一生自甘献母,满足吗?”

顾如慧显然没预料到?他开口便?是屠刀似的劈砍,定在了原地。

二姐之称,前头的二字总是如耳光一样,反反复复地打出回音。

她活到?今朝体悟最深的便?是这个夹缝中的次字,论父的期望,她败在女?儿身?,论母的怜爱,她败给头生女?。人生于世总需要被需要,顾如慧生于全员工具的顾家,理所?当然地渴望成为工具。

然而工具总是难做与难熬的,自甘做执念缠身?的母亲的工具似乎更难,因为满足她的夙愿比从她那里求来慈爱还要难。

长姐死于边关,母亲落泪;三弟远在外州,母亲忧念;幼弟独守王府,母亲牵挂;小舅荣华于苏府,母亲也?挂怀;哪怕是那个直到?十二岁才顶着?一身?俗气进顾家认亲的四弟,母亲也?在听闻他的死讯后,人死为大地念起他往日孝顺纯良的好。

只有一直陪着?母亲的顾如慧,为了满足母亲目睹关家灭门而被高?鸣乾生擒的顾如慧,护着?母亲虎口求生两年的顾如慧,什?么都不是。

冷眼旁观的女?帝上前牵走了人,无?声?地一挥手,偌大宫殿便?只剩下安若仪和顾瑾玉。

安若仪没有多少生气,往日的王妃雍容气度荡然无?存,许是吊在心房里的报仇目标过早地实现,接下去的时间便?漫长得虚无?,空落得无?趣,又在流离路上听闻一桩桩顾家分崩离析的消息,迷惘得更为彻底。

顾瑾玉凝望她片刻,才开口:“母妃。这一声?,我?代小灯叫您的。”

安若仪灰尘的眼睛动了动,目光发直地朝他看?过来。

诚如张等晴对顾瑾玉的评价,他是个更为冷血的野狗,除了对顾小灯发疯似的瞩目,其余的感情淡薄得不如一杯淡茶。

当然,是顾家培育出了这样的顾瑾玉。

“我?背下了小灯五年的见闻录,其中有些心里话?是他想对您说,但?又说不出口的。”顾瑾玉冷冷清清地解释,“我?想代他说。”

【听到?母妃撑着?病体,面容平静地说决定送我?去当侍妾时,我?心里很奇怪】

【以当世人伦和我?的生存而言,我?的命是他们赋予的,我?仰他们鼻息,依附王府存活,有需要用到?我?的地方时,我?是不能?拒绝的】

【我?对母妃的安排,对他们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逆位决策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和反抗,我?是长大了,以前就意识到?了,但?直到?此刻才感到?一发不可收拾的失望】

【我?生于顾家的怀抱,长于江湖的风雨,我?该在江湖自生自灭,不该到?这里来求顾家庇护的苟活,更不该打扰到?他们的生活、秩序、尊卑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