檀禾扶着他坐起身,笑生双靥:“我去将冯公公他们?叫来?!”
谢清砚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手腕,轻咳了?两声:“天晚了?,明晨再说。”
檀禾顿住,看了?眼窗外黑漆漆的夜色,“也是。”
如今深更半夜时,周围一片寂静,大家或许都还歇在梦中。
檀禾又连忙问:“殿下你饿吗,渴吗,要不要弄点东西给你吃?”
她一句一句往外蹦,语速飞快,谢清砚根本?回不上话,沉静的眸中带着无奈浅淡的笑意。
“不饿,我没有胃口,你帮我倒杯水便可。”
谢清砚坐在床榻上,背靠着软枕,侧脸在烛光氤氲下,五官被勾勒的尤显清绝深刻,昔日阴沉的眉梢眼角此刻凭添温柔。
檀禾哦哦两声,立刻起身去倒水,在这期间,谢清砚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定在檀禾身上。
清水甫一入喉,干涩顿消,谢清砚长出一口气,他轻声问:“我昏迷了几日?”
许是病中折磨之故,谢清砚原先挺阔的身材削减了几分,如今这一身雪白的中衣衬得他身形清癯秀越,却不减俊美伟岸。
将茶盏放回几案,檀禾重新凑到他跟前,抬眸看去,“今夜过去,便是第六日了?。”
谢清砚听了?双眉略皱,低声道:“这些日辛苦了?你。”
“这又没甚,”檀禾摇了?摇头,扬唇笑道,“再说,我每日只需给殿下喂药,再动动嘴皮子?在你耳边念叨罢了?,其?他都是冯公公忙里忙外的。”
谢清砚忽然响起梦境中,耳畔那一声声低语,原来?竟真是她。
喂药……
梦中他唇舌上真切的湿滑触感,那句“张嘴”又是否都为真?
谢清砚垂下眼睫,凤眸中掠过一道沉色。
檀禾见他神情不对劲,双眉紧蹙,关切问:“殿下,你是不是还有哪儿不适?”
一张略带忧色的面容落入眼帘,谢清砚见她红唇一开?一合。
他沉吟良久,终是摇摇头没问,淡声道:“无事,过来?先睡下罢。”
一阵窸窣被衾摩擦声,檀禾钻进她的被窝里,谢清砚随手扑灭床榻前渐渐忽明忽暗的灯烛。
虽少了?烛光映照,帐中昏瞑,但却极为温馨宁静。
檀禾睡在外侧,面朝里躺着,借着月色微光仰起脸看他,少顷,忽而情不自禁地笑了?一声。
“笑甚?”
谢清砚垂眸看她,微哑嗓音在夜色中尤为低醇。
檀禾一脸真挚,语气近乎呢喃:“殿下大难不死?,必有后福。”
闻言,谢清砚嘴角勾起,眼中氤氲着炽烈情愫。
他的福现下正?在身旁。
曾经谢清砚不畏生死?,若说有憾事,便是时间紧迫,不能亲眼看见皇帝死?在自己面前。
在解毒取血那夜,他唯一所求便是能活着,活到?睁眼双目的一刻,她的笑靥再次第一时间跃入眼帘。
好在,所求成真。
翌日清晨,不知名的山鸟在枝间啁啾跳跃。
冯荣禄端着汤药,一如往常般推开?屋门?进入,抬眼正?见一道颀长高挺的身影堵在不远处。
他惊愕地抬眼看去,双目圆睁,顿时结结巴巴:“殿、殿”
大喘了?一口气,终于道出:“殿下!”
“殿下何时醒的,怎不叫奴婢来?,方醒便下地能”
冯荣禄倏地噤声,注意到?里间女郎正?还熟睡着。
他想了?想轻声道:“殿下莫不如还是回床上躺着吧。”
在冯荣禄一口气说完后,谢清砚终于缓声回道:“昨夜醒的,已经无事了?,无需担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