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稚鱼小声:“那?位贵客还?在寺里?”
绿萝颔首:“应该是,不然也不会那?么多人?守在门口。”
窗前似乎晃过?一道人?影。
江稚鱼往后?退开半步,扶着绿萝的手?匆忙转身。
“快走快走。”
她是典型的路痴,白日尚且认不出路,更何况如今天黑。
江稚鱼絮絮。
“日后?你多提醒我,可不能再走错了。”
她可不想冒犯贵客。
江稚鱼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。
将近二更天,江稚鱼的房门被人?敲响。
柳嬷嬷长发凌乱,脸上全是泪水。
双手?在木门上拍了又拍,柳嬷嬷沙哑着声音哭喊:“姑娘快醒醒!老夫人?不好了!”
禅房灯火通明,亮如白昼。
一众婆子手?持珐琅戳灯,照得满院明亮。
柳嬷嬷欲哭无泪:“睡前还?好好的,刚刚不知怎么了,像是梦靥一样?,不管我怎么叫,老夫人?都不醒。”
柳嬷嬷急得掉眼泪,“偏偏刘郎中今日有事下山,得明早才能回来?。”
江稚鱼反手?握住柳嬷嬷:“柳嬷嬷莫急,我这边还?有一个郎中。”
她朝绿萝瞥了一眼,“快去请陈郎中过?来?。”
柳嬷嬷错愕:“哪来?的陈郎中?”
江稚鱼轻声:“山寺路途遥远,我怕有什么闪失,上山那?日就让人?去百草堂请了陈郎中随行,陈郎中的医术在金陵也是赫赫有名的,柳嬷嬷不必担心。”
怕有个万一,此事除了绿萝,再无第三人?知晓。
后?宅的腌脏事层出不穷,柳嬷嬷自然也清楚江稚鱼的顾虑,她长松口气。
“还?是姑娘想的周到。”
江老夫人?躺在榻上,脸色惨白,双唇也逐渐失去色泽。
江稚鱼压下心中的恐慌,一面让人?去煮参汤,一面让柳嬷嬷去取保心丸,让江老夫人?顺着温水服下。
“绿萝呢,她怎么还?没回来??”
江稚鱼往门口张望。
柳嬷嬷扶着江稚鱼的肩膀坐下:“刚刚刘郎中的药童去寻了,想来?快到了。”
话?音未了,忽然听见门口一阵凌乱的脚步声。
绿萝双眼通红,衣裙上染着泥土枯叶:“姑娘,陈郎中不小心跌入山谷了,那?山谷不深,我已经?让人?去寻了。可是、可是……”
可是江老夫人?等不了了。
柳嬷嬷两眼一黑:“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下去?”
绿萝泣不成声,抬袖抹去满脸的泪水。
“我也不知,我本来?走在最前面,听见陈郎中的惊呼声才回头,陈郎中……还?有、还?有那?小药童都掉进去了。”
江稚鱼用?力掐住自己的掌心:“找过?住持了吗,山寺可还?有别的郎中?”
柳嬷嬷哽咽:“找过?了,都说没有。”
隔壁院子倒还?住着一户人?家,可柳嬷嬷敲了半日的门,也不见有人?出来?。
榻上再次传来?江老夫人?沉重?的呼吸声,斑白的鬓发无力贴在脸上。
江稚鱼坐在榻沿,手?指虚虚圈住江老夫人?干瘦的手?腕。
她哑声:“祖母……”
地?下乌泱泱站满婆子,人?影晃动。
众人?面缀悲戚,或哭或红着眼睛。
江稚鱼忽然站起身:“柳嬷嬷,劳烦你看着点祖母,我去去就回。”
柳嬷嬷骇然:“这大半夜的,姑娘想去哪?”
烛影晃荡。
江稚鱼抬眼,一字一顿:“上客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