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廷川横眉立目:“长辈训话,哪里有你说话的地,你这伶牙俐齿从哪里学来的……”
“朝朝整日同我在一处,你说她从哪里学来的?”
江老夫人对儿子的怒火视若无睹,携江稚鱼入坐,“朝朝是为了给我买糖炒栗子,特地冒雨饶路给我买来,你若是有孝心,怎不见你为我买?”
江廷川哑口无言。
薛姨娘笑脸上前:“母亲喜欢哪家的糖炒栗子,我立刻让人去买。”
江老夫人冷笑:“我说话,何时轮到你插嘴了。也没见过你们这样做爹娘的,自己的女儿受伤也不知道。”
薛姨娘双目垂泪:“朝朝生病了,怎么不同姨娘说,快让姨娘看看……”
江稚鱼不动声色避开薛姨娘的手。
薛姨娘眼周红了又红,倏尔喉咙涌起一点恶心,俯身干呕。
江廷川大惊失色:“怎么了?快、快传郎中。”
江稚鱼莫名觉得眼前此景有点熟悉。
一盏茶的功夫后,她在郎中口中听到了薛姨娘有喜的消息。
江府上下喜气洋洋,江廷川大喜过望,府中上下服侍的人都多赏了一个月的月钱。
还特地从江老夫人那讨了恩典,不让薛姨娘日后再在寿安堂侍疾。
江老夫人冷笑一声:“怎么,难不成你母亲在你眼中……就是无理取闹、胡搅蛮缠的妇人?”
江廷川叠声告罪:“儿子不敢,只是郎中也说,她这胎怀得艰难,若是有个万一……”
江老夫人不耐烦摆手赶人:“知道了。”
寿安堂又一次归于平静。
如同园中秋湖,无波无澜。
江稚鱼从柳嬷嬷手中接过汤药,轻轻吹气:“怎么这么久祖母的咳嗽还不见好,郎中可有说什么?”
柳嬷嬷附和:“可不是,我也奇怪呢,往年入秋,老夫人夜里也会咳嗽,只是不如今岁厉害。问了郎中,也只说是岁数大了。”
江稚鱼眉心拢起:“可要换个郎中瞧瞧?一直拖着也不是法子。”
江老夫人笑得和蔼:“哪里有这么严重,再有,刘郎中也给我看了几十年的病,他的医术我还是放心的。”
江老夫人命柳嬷嬷捧来一个剔彩寿春宝盒,盒子掀开,竟是满满当当的一沓地契和田铺。
江稚鱼双手背在身后,骇然:“祖母这是做什么?”
江老夫人取出地契,摊开在案上:“这些都是祖母给你留的,不管她日后添儿或是添女,在祖母这里,你永远是最最要紧的。”
江稚鱼鼻子泛酸:“祖母是怕我不高兴?”
郎中宣布喜讯时,屋里一众人都围着薛姨娘打转,唯有江老夫人留意到江稚鱼的失神。
她其实对薛姨娘腹中的孩子没什么想法,只是想起了上辈子的父母。
江老夫人笑笑:“人都是有私心的,他们念着那个未出世的孩子,祖母念着你。”
江稚鱼歪在江老夫人怀里,不肯收下地契:“那祖母可要长长久久陪着我,不然就没人惦念我了。”
夜色悄然攀上檐角悬着的铁马,满园无声。
……
江稚鱼到底还是信不过家里的郎中,命人将刘郎中开的药方子誊抄在纸上,连着问了两三家药铺,都说方子无错。
绿萝小碎步跟在江稚鱼身边:“姑娘,前面还有一家药铺,可要过去问问?”
来都来了,江稚鱼自然是要过去瞧瞧一二的。
绿萝:“那是家老字号,金陵不少夫人姑娘也常往这里来,先前有一回刘郎中有事回老家,管事也请过他们家的郎中。”
正说着话,忽见府上的小厮匆忙往回跑。
绿萝怒瞪小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