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。

陆砚眉角扬动,心中恍然。

江稚鱼这是……害羞了。

他不喜听曲,可偶尔也会被皇后拽着去戏楼。

戏文中的闺阁小姐和书生相会,出门前都得花上两三个时辰选衣挑簪子,从头到脚无一处不是精挑细选。

可见面时还会担心自己不好看,总会偷偷留意书生的反应。

皇后也曾打趣,说自己成亲前也是这样,有时还会为了见面特意裁新衣,只为让心上人多看自己一眼。

想来江稚鱼也是这样。

陆砚对江稚鱼无意,自然该早早绝了江稚鱼对自己的念想。

他视线默不作声在江稚鱼脸上掠过,冷声。

“你这一身,同你并不相衬。”

江稚鱼缓缓抬起头,不可置信。

她这是……遭到“未婚夫”嫌弃了?

没想到偶遇还有意外惊喜,江稚鱼牢牢按捺住快要破口而出的笑声。

“是吗?”她怯生生垂眸,“这料子是我挑了许久的,我还以为、还以为公子会喜欢。”

江稚鱼声音细若蚊音。

“公子若是不喜欢,那我日后不穿就是了。”

……才不是!

江稚鱼心中大喜。

回去后她定多裁两身青色的锦裙,日日在“未婚夫”面前转悠。

江稚鱼尝试打探敌情:“公子可有喜欢的颜色?宝蓝、湖蓝,或是月白、乌金?”

江稚鱼眼巴巴望着陆砚。

好像只要陆砚随口说出一样,她就会立刻回去裁新衣。

陆砚面无波澜,并不想给予江稚鱼任何希望:“没什么喜欢的。”

江稚鱼失望垂眸,强撑着挤出一点笑:“是么。”

她不甘心,穷追不舍。

“那公子可有偏爱的料子?织金锦、花素绫、广绫、交织绫?”

陆砚冷漠脸:“没有。”

江稚鱼无功而返,脸上难掩落寞。

陆砚并未在茶坊久待,先前那位官员虽然处理了,可后续的事还有一箩筐。

吴管事上楼迎陆砚,瞥见窗前失魂落魄的江稚鱼,吴管事无奈,扼腕叹息。

陆砚斜眼,以眼神示意“怎么了”。

吴管事叹了又叹,待两人走到马车边,语重心长规劝。

“主子可是又说了什么,我瞧那姑娘脸色不太好。”

陆砚转首递眼,正好看见绿萝扶着江稚鱼下楼。

骤雨初歇,长空如洗。

长街一改先前的门可罗雀,人头攒动。

陆砚淡然:“一点实话罢了。”

他本就不会在外人面前袒露自己的喜好,江稚鱼也不例外。

吴管事扬首:“那若是她日后真同秦姑娘的表兄有了首尾……”

陆砚目光慢慢平移:“你觉得有可能?”

吴管事惜命摇头:“自然……不可能!她既看上了主子,怎还会看上旁人,任凭那人千好万好,定比不上主子万分之一。”

江府的马车正好从他们眼前穿过。

绿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。

“先前我还以为是秦姑娘夸大其词,没想到问了一周,秦府的下人都对她表兄赞不绝口,都道是君子朗上月。”

绿萝眼睛弯弯,“可见秦姑娘真是有心了,姑娘真不打算见见?”

江稚鱼毫不犹豫回绝:“不想。”

她只想龟缩在自己的壳子里面,不想见任何会动会呼吸的外人。

绿萝怂恿江稚鱼:“听说秦姑娘的表兄貌比潘安,想要上门议亲的女子可以从京城排到金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