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抬头,江稚鱼泪睫尽湿。

茶室昏暗无光,只有从窗口照进的半隅光影。

乌云在江稚鱼身后滚动,陆砚只能望见江稚鱼泛红的眼周,还有她喉咙里呼之欲出的哽咽。

“那是、那是公子的心上人吗?”

“是又如何,不是又如何?”

江稚鱼泪眼婆娑,簌簌泪珠往下滑落。

喜极而泣。

她竭力忍住笑声,垂首低眉。

“若公子真有心仪的姑娘,那我日后也不便来寻公子了,总不能让旁人误会。”

“不会。”

江稚鱼狐疑抬眼,那双琥珀眼眸缀着晶莹透亮的泪珠:“为、为何?”

眼睛眨了又眨,江稚鱼脑洞大开,“可是公子同那姑娘情比金坚,互不猜疑?”

若真是如此,那就真的……太好了!

“不是。”

陆砚轻飘飘丢下两字。

再说下去,江稚鱼恐怕会泪洒西湖。

陆砚淡声:“那是吴管事,不是什么姑娘。”

陆砚想过江稚鱼会惊呼、会雀跃,可独独想不到江稚鱼脸上会流露出迷惘茫然的表情。

她迷茫张瞪双眼,久久不曾开口说过半句话。

这是……知道他船上没有女子,高兴到失语了?

第18章 第十八章 男人,还是纸做的好

第十八章

茶室尚未掌灯,黄花梨木嵌玻璃仕女图屏风上映着一高一低两道影子。

江稚鱼怔怔凝望着陆砚,长长睫毛上悬着一点泪珠,欲坠不坠。

陆砚眼睛看不清,依稀瞥见江稚鱼一点模糊的轮廓。

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好似窗外的烟雨,绵延不绝。

秋霖脉脉,土润苔青。

良久,江稚鱼终于找回自己的声线。

满腔窃喜随风而散,江稚鱼强颜欢笑:“是吗?”

声音低落沉闷,连陆砚也听出不对劲。

他扬眉:“……你不信?”

江稚鱼欲哭无泪,有苦难言:“没、没有。”

唇瓣相碰,江稚鱼喃喃低语,“公子说的……我自然是信的。”

失望。

好失望。

她还以为过了今日,就可以和“未婚夫”划清界线,此生不复相见。

原来只是自己的妄想。

陆砚负手皱眉,上下打量着江稚鱼。

江稚鱼摇晃脑袋,她唇角抿出一点笑,“我就是没想到公子也会去游湖,早知道我就同公子一起了。”

她一只脚还伤着,走路仍需要旁人搀扶。

江稚鱼一手撑在高几上,没话找话。

她本来就不善言辞,思忖半日,也只憋出干巴巴的一句。

“公子的眼睛可是比先前好了?”

自己的脚还一瘸一拐,却还不忘关心自己的眼睛。

陆砚目光又一次落在江稚鱼身上。

她今日穿了一身蟹壳青缂丝锦裙,鬓间金钗步摇,腕上戴着烧蓝手镯。豆青宫绦勾勒着纤纤素腰,宛若莲叶田田,般般入画。

察觉到陆砚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,江稚鱼下意识往后退开半步。

糟糕。

不会是刚刚她没藏住情绪,露馅了罢?

江稚鱼悄声抬眸,目光无声觑着陆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