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砚拂袖而去。

江稚鱼双足一软,差点跌坐在椅子上。

绿萝捧着?漆木托盘步入花厅,左右张望。

“姑娘,殿下呢?”

江稚鱼还沉浸在陆砚请皇帝赐婚的震撼中,久久回不了神。

她牢牢抓着?绿萝的手。

源源不断的温热从绿萝指腹传到江稚鱼掌心,江稚鱼缓慢找回自?己的思绪。

那句赐婚好像只是江稚鱼的幻听。

那日之后,江稚鱼再?也没见过陆砚。

日光从楹花窗子透入,悄无声息爬上江稚鱼的指尖。

雪浪笺摊开?半晌,江稚鱼迟迟没有动作。

她又?在书案后枯坐了整整一日。

绿萝挽着?毡帘,款步提裙。

她轻手轻脚将茶水搁在案上,斟酌着?开?口。

“姑娘可是在为薛姨娘烦心?”

那日琼花宴后,也不知道许绍绫是如何同许夫人说的,许夫人认定薛姨娘是在戏弄自?己,气得和薛姨娘断了往来。

薛姨娘惊诧之余,从台阶上滚落而下,腹中的胎儿没保住,差点一尸两命。

随后毒害江老夫人的事不知怎么传入江廷川耳中,江廷川不顾往日情谊,连夜将薛姨娘送到乡下的庄子,如今生死?不明。

这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觉,江廷川雷厉风行。

府中上下无人知晓薛姨娘为何会被赶去乡下,只当她是被江廷川厌弃。

如今江府上下人心惶惶,愁云惨淡。

绿萝还以为江稚鱼是在为薛姨娘烦恼,轻声安抚。

“姑娘的亲事还没着?落,老爷怎么也不会在这时发落薛姨娘,不然外面看?着?也不好看?。”

江稚鱼揉着?眉心:“和她无关。”

绿萝惊诧:“那姑娘在烦什么?”

她笑?笑?,“如今没有了许公子,姑娘该高兴才是,怎么还是闷闷不乐的,连画画也没了兴致?”

“我……”

江稚鱼哑口无言。

她垂眸,视线落在角落的颜料盒。

踟蹰半晌,江稚鱼慢慢启唇:“古太医今日可是来为祖母请平安脉?”

绿萝点头:“姑娘可是要去寿安堂?那我让他们备轿子。”

江稚鱼伸手拦住:“不必,我、我只是有话想问古太医。”

半个时辰后,江稚鱼的身影出现在别院门前。

迟疑不定。

江稚鱼前脚刚到,吴管事后脚得到消息,一溜烟跑到门前,笑?着?迎江稚鱼入内。

“可算是把江三姑娘盼来了,殿下就在暖阁,我送姑娘过去。”

江稚鱼根本来不及拒绝。

暖阁角落供着?鎏金珐琅铜炉,地?上铺着?厚厚的羊毛褥子。

陆砚躺在躺椅上,日光落在他眼角,为长长睫毛添上一点金黄光晕。

江稚鱼迟疑站在一旁,视线长久落在陆砚脸上。

她也不知自?己怎会鬼使神差来到陆砚的别院。

若是陆砚醒过来,她该说点什么。

认错人是她有错在先,怎么说她也得先给陆砚道歉。

道歉的话,应该是要带礼上门的。

江稚鱼望着?自?己空空如也的双手,懊恼自?己出门仓促,竟连这事也忘了。

她往后退开?半步,甫一转身,手腕忽然被人握住。

陆砚不知何时睁开?眼睛,手腕用?力。

江稚鱼整个人跌坐在他怀里。

气息相接。

日光如膨胀的白云扑在两人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