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影参差,摇曳在窗前。
江稚鱼和帐幔上悬着的鎏金珐琅香熏球大眼瞪小眼,辗转反侧,还?是半点睡意也没有。
少顷,帐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?静。
江稚鱼蹑手蹑脚翻身下榻,悄悄掌灯,踱步至书案后。
暗黄的光影跃动?在雪浪纸上,江稚鱼手握蟹爪笔,为自己研墨调色。
她还?是忘不了自己闯入梅林的那一幕。
月光中,陆砚长?袍半解,背影修长?劲瘦。拱起的肩胛骨如?蝴蝶展翼,强而有力。
清冷的余辉透过斑驳光影,无声淌落在陆砚肩上。
夜色平静,屋内隐约有笔尖摩挲而过的声音。
江稚鱼寥寥几笔,勾勒出陆砚月下出浴的一幕。
干枯的梅枝影影绰绰,挡住了陆砚大半个身影,后背浅浅的腰窝若隐若现。
再往下,象牙白长?袍曳地,繁复的祥云纹叠着月光。
江稚鱼红唇抿成一条直线,细细端详自己手上的画作。
先前画少女漫时,江稚鱼常被读者?嘲笑开的宝宝巴士,回回都拉灯,一点成年?人该看的东西也没有,怀疑江稚鱼是绿江出走的作者?,曾经饱受审核摧残,如?今一滴也没有了。
江稚鱼有苦难言。
不是她不想画,而是
臣妾做不到啊.jpg
没想到今夜匆忙一瞥,江稚鱼竟然有了意外之喜。
如?今的江稚鱼已经不是江稚鱼,而是钮钴禄.鱼。
她心满意足欣赏着自己笔下的画作,一笔一划都巧夺天工。
男子的背影藏在重重红梅后,不禁让人浮想联翩。
江稚鱼看了一遍又一遍,眼中半点旖.旎情愫也无,全是对自己画技高超的欣赏。
倏地。
门外传来绿萝低低的一声:“姑娘,可是你起来点的灯?”
绿萝一手护着烛火,一手推开门。
雪浪纸就那样?大大咧咧呈在书案上,只消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山上的梅林。
江稚鱼骤然从自恋中回神,手忙脚乱将画作收起。
槅扇木门轻轻推开,绿萝的身影出现在缂丝屏风后。
案上并?无可藏之处,江稚鱼惊慌失措将雪浪笺塞到贴身的香囊中。
绿萝转过屏风,眼皮几乎困得抬不起:“这都快三更天了,姑娘怎么还?不睡?”
江稚鱼装模作样?捧着书,起身往贵妃榻走,她脸不红心不跳。
“我正想去睡呢,偏你就来了。”
江稚鱼挥手赶人:“你去罢,不用在这里守着我,我这就睡了。”
绿萝信以为真,果真转身离去。
江稚鱼双手捏着锦衾,悄悄探头往外张望。
屋内静悄悄,一点声响也没有。
绿萝没有起疑。
江稚鱼无声松口气,手指按在自己的香囊上,左思?右想。
她的床铺向来是绿萝在打理,藏在榻上显然不是上上策。
江稚鱼想了一圈,随后还?是决定?带在身上最安全。
只要香囊不被人捡了去,就不会被人发现。
江稚鱼睡眼惺忪,迷糊睡去。
……
乌云浊雾。
一声鸟雀倏尔惊起,打破了山林的安静。
一众将士笑着欢呼,抚掌大笑。
“殿下还?真是百步穿杨,百发百中!”
副将喜笑颜开,策辔朝陆砚疾驰而去。
黑黢黢的山林如?同一口深不见底的深渊,一辆枣红色的烈马从林中慢悠悠走出。
马背上的男子一身戎装,眉眼凌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