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如今身体疼痛无比,伤口龟裂,再加上天寒地冻,这番大的动作下来已经彻底失了力,只余吐血难止。

柳重月眼前有些晕,在地上趴了一会儿,迷迷糊糊感到藤蔓正在轻轻抚摸他的面颊,像是在催促他快些离开。

柳重月干裂的苍白唇瓣轻轻颤了颤,喃喃道:“阿梧姐……”

藤蔓焦急地卷着他的手腕和腰腹。

柳重月闭上眼,长叹一口气,勉力撑起身体扶着墙壁站起来,“你说的对……我还没找到程玉鸣。”

程玉鸣如今是玄月涯的统领,玄月涯一向斩妖除魔守卫人间,半年前程玉鸣接受天道指示前往丹璧岛除魔,至今未曾与柳重月见过面。

柳重月被追杀月余直至被缉拿,其中也有玄月涯的修士出过的一份力。

哪怕是这样,他也没能见到程玉鸣。

丹璧岛的情况凶险,传音的法器失了效,柳重月试图联系他,却始终杳无音讯。

柳重月打算出逃至丹璧岛寻找程玉鸣,而如今景星已经出关,渡业宗全力通缉,他还得先养好伤才行。

柳重月心里有了主意,慢慢往洞穴深处走。

藤蔓缠着他的腰肢和腿脚,似是在阻拦他前行。

柳重月轻声道:“没事的阿梧姐,我是他的道侣,程玉鸣不会杀我的。”

他轻轻拨开藤蔓,跌跌撞撞进到洞穴深处。

眼前一片漆黑,什么都看不清,他摸黑前行着,血水淅淅沥沥落了一路。

再往前走了片刻,眼前骤然出现一道白光,并随着距离接近逐渐明亮。

柳重月缓缓松了口气,离开洞穴口,眼前豁然开朗。

此处有一方寒泉,是从前师尊赠与他的修养之地。

周遭树荫茂密,灵石月光石高悬在树梢之上,照亮这方寸之地。

柳重月将沾了血污的外袍褪下,身体上的痛楚催促着他快步沉下寒泉。

入水一瞬,刺骨的泉水顿时侵袭了整个躯干。

柳重月冻得瑟瑟发抖,像是血液跟随之凝滞。

他伏在泉边,颤着指尖念出法咒,却无法再使用任何灵力。

“当真是修为尽失了……”柳重月喃喃自语着,只能勉力凝聚泉中灵流,补全着内府的亏空。

郁结之气淤堵在胸口,他又吐了两口血,总算感到心脉通畅了些许。

柳重月抚了抚自己的心口,无尽的疲惫蔓延而上,他只觉得很累,眼前一片模糊。

又是一个晃神,他身形忽然僵了僵,怔怔望向林间尽头处。

那里站着一个人,青衫薄纱,迎着风雪而立,背后背着一柄月华般剔透的长剑。

柳重月睫羽颤了颤,唯恐惊扰了美梦般小心翼翼道:“程玉鸣?”

那人闻声便将视线投射过来。

兴许是隔了太远,柳重月很难探清他眼底的神色,只觉得对方似乎有些忧愁。

他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,“哗啦”一声起了水,湿漉漉又踉踉跄跄向着对方跑去,重重扑进对方怀里。

“程玉鸣,”柳重月感知着对方的体温和心跳,一直悬着的心和惴惴不安在见到道侣的那一刻彻底放下,也有了些许松懈,“你回来了。”

他松了口气,紧紧抱着对方的腰,嗓音间无意带上了些许委屈和难过,轻声道:“我好想你。”

程玉鸣沉默着,慢慢抬手回抱过去,如同安慰般轻抚着对方的后背。

柳重月又开始感到伤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意,他如往常般微微松了手,正欲解释这月余来发生的变故和缘由,忽然听对方先开了口:“阿月……”

“怎么?”

“天道指示,不日我将飞升。”